清乐酒楼不是全京城最好的酒楼,但却是赵宛宁最喜欢的酒楼。无他,清乐酒楼的厨子来自五湖四海,擅长做各个地方的特色美食,尤其是糕点。
赵宛宁嗜甜,清乐酒楼的糕点正合她心意。
三楼天字号包房。
临街的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赵宛宁认真地吃着面前的蜜豆花糕,香软可口还带着蜂蜜独有的清香。银烛站在她身侧,不时给她添些茶水。
在她对面坐着一名少年,头高束,剑眉星目,一身绛色劲装,腰侧配着一柄宝剑,剑柄上镶嵌的红宝石一看就绝非凡物,粉色的剑穗却有些突兀。
“郡主,您也知道,我齐斟就是一个不入流的乡野村夫,要不是我爹死了,我娘带着我投奔娘家,我也不能得了齐氏的庇护,更不能得镇北侯青睐,送我去军中历练。”
“这些年,我一直愧对侯爷对我的关爱和栽培。若无侯爷照拂,恐怕我在军中还只是一个小小兵士。出征前,是侯爷鼎力向主帅举荐我,又暗中教我排兵布阵,这才让我在洛川之战立下军功。”
“我很感激侯爷,只是在下粗鄙,实在配不上郡主。”
“还请郡主三思。”
齐斟起身,半跪在赵宛宁面前,他双手高举于额前,掌心之中是一整块红玉雕琢而成的虎啸玉佩。
那是五年前赵宛宁与齐斟的定亲信物。
赵宛宁端起茶碗轻呷,银烛适时地递上丝帕。
赵宛宁姿态优雅,她仔细盯着眼前半跪的少年将军,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那是齐斟出征的前一天,她去求了镇北侯,才在镇北侯的安排下在大营外与齐斟见了面。
那时的齐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兵士,整日在军营里搓磨,算得上是灰头土脸。赵宛宁带着特意去慈安寺求来的平安符交给他。
她还记得齐斟接过平安符的样子,惊诧、羞怯、欣喜,凡此种种。如今他得胜归来,有军功傍身,再也不是那个小小兵士,可以考虑终身大事了,却不愿意娶她。
大周女子及笄便可谈婚论嫁,赵宛宁如今一十八岁,这在整个京城都算得上年纪大了。赵宛宁与齐斟五年前就定了婚约,但齐氏总说齐斟还无功名,暂不考虑儿女情长之事,赵宛宁便也等着,盼着齐斟早日有所建设,前来迎娶她。
如今齐斟已凭军功受封为将军,终于可以谈婚论嫁,却是要她退亲,另娶她人。
赵宛宁苦笑一声:“齐将军,你以为你与我的婚约是我二人可以决定吗?”
齐斟抬头,眼神不解。
“十八年前齐氏从龙有功,得封镇北侯,原本可享世代荣华,不料十年前北境战乱,凉州失守,齐家军前往凉州支援,却中埋伏,反得裴将军率军救援,最后裴将军战死疆场,齐家军也失去了精锐力量。”
“元镇北侯也在那场战乱中失去性命,我父亲为继承爵位与长公主和离,但他一直惧怕圣上天子威严,才让你我定了婚约,借此向皇家表忠心。”
“你我的婚约不过是齐氏一族向皇家投诚的工具罢了。”
齐斟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他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赵宛宁粲然一笑:“如此,你可还觉得我们的婚约可以作废——就凭一句配不上?”
齐斟愣愣地站起身来。
突然,赵宛宁收起笑容,美目半阖,一手握拳抵着额头。
银烛赶紧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声音急切:“郡主您怎么了?”
赵宛宁摇摇头,眉头紧锁。
“郡主,得罪了。”
说罢,回过神来的齐斟立刻牵过她的手腕,两指搭脉,他在军中的时候跟着军医学了些皮毛。
然而不知道是他医术不精还是赵宛宁确实无事,他从脉象上并未现任何不妥。
赵宛宁睁眼后,立刻将手腕抽出:“齐小将军,男女授受不亲!”
齐斟抬眼看向眼前的赵宛宁,她皱着眉头,眼神里似乎带了些厌恶。他有些不解,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赵宛宁像突然变了个人?
赵宛宁似乎还停留在坠楼的瞬间,她一睁眼就看见齐斟握着她的手腕,这让她觉得恶心。
齐斟见她眉目舒展,似乎无事了,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郡主,您说的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不懂,但您说我与您成婚可向圣上证明齐氏的衷心,既是如此,那我与您的表妹、长公主的侄女宸安小姐成亲不也能向圣上聊表衷心吗?”
银烛实在听不下去,不由得脱口而出:“郡主身份尊贵,宸安小姐怎能与清河郡主相提并论?”
“银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