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扮演大公主的那个侍女摘下斗笠。她开口道:“大公主说,清河郡主是第一次离开京城,想要带她四处看看,便吩咐我们扮演她与清河郡主跟着您一同赶路。至于大公主带着清河郡主究竟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还望齐都尉恕罪。”
齐斟也知道,大公主毕竟是主子,她吩咐下去的事情侍女们也只能听从,而她的去向,恐怕也只有她本人知道。
“我再问你一次。大公主当真是这么说的吗?”
齐斟确认道。
那侍女点点头,然后仿佛想起什么,继续道:“昨日我服侍大公主用膳时,听到大公主说这附近好像有一座寺庙。也许……也许大公主带着清河郡主去了寺庙也说不定。”
齐斟没再说话。时间又过去了许久,他才终于开口,声音冷肃:“你们二人继续扮演大公主与清河郡主,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我会私下寻找她们二人,保护她们的安全。”
“是,齐都尉。”
齐斟很快有了计划。他愿意相信那些侍女们说的都是实话,赵宛宁确实是第一次离开京城,若是跟着御林军一路前往青州,那便只能是坐在马车上无尽赶路,宿在驿站,也没有游玩的时间。
大公主想要带赵宛宁出去看看、四处游玩也在情理之中。她们二人单独行动,确实要比这一大群人方便。只要她们能安全按时到达青州,那便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齐斟作为护送大公主和清河郡主前往青州的御林军都尉,身负保护二位贵人安全的职责。既然知道二位贵人私下游玩,他便不能继续跟随御林军前行,他需要尽快找到大公主和清河郡主,然后随侍左右,保护她们的安全。
齐斟下楼以后,跟郑校尉吩咐几句,便离开了。
那侍女提到了寺庙,那他便先从寺庙找起。
齐斟换下一身戎装,扮成一个寻常剑客。
这白云镇城外四十里处有一座白云山,山上面确实有一个叫做白云寺的寺庙。
齐斟向本的百姓打听清楚之后,便一个人前往白云寺。
白云寺坐落在白云山上。北风萧瑟,那山上树木的叶子全部掉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这山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间一片苍茫。
一身黑衣的齐斟就行走在这皑皑白雪之上。
白云寺看起来并不大,来寺庙的人也不多。
正殿里放着一尊佛像,那佛像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面容庄严,眉目慈祥,慈悲看向前来拜谒的众人。
齐斟向来不信神佛。以前他母亲要带他去灵山寺礼佛时,他总是百般拒绝。但他进了这正殿之后,却突然生出了一股敬畏之意。
齐斟想了想,还是取了三根香点燃,然后恭恭敬敬对着佛像拜了三拜。
此刻正殿里除了他以外并无其他人。齐斟的心里突然一阵慌乱,片刻后那慌乱又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
齐斟觉得有些蹊跷。既然这大殿里也无他人,不如还是早些出去,再去别处寻找吧。
待齐斟一跨出正殿大门,便被一个身着鸦青色僧袍的僧人拦住了。
齐斟朝那僧人微微颔示意,便想离开。
不料那僧人却拦住了他,双手合十道:“施主且慢。贫僧见你有缘,不若与你算上一算。”
若是在平常,齐斟必然不会搭理那僧人。他从来不信命,也不算命。对他而言,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算命不过是一派胡言,危言耸听。
可齐斟此刻却鬼使神差停下脚步,他道:“在下谢过师傅。”
“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
说着,那僧人引着齐斟进入大殿。
齐斟跟着那僧人重进入大殿,才现原来在大殿的右侧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签筒。
僧人在那桌前坐下,然后指着那个签筒道:“施主,请从签筒里抽一支签。”
齐斟从善如流,随手抽了一支签出来,然后双手递给那僧人。
僧人拿着签找到对应的签文,随即若有所思摇了摇头。
齐斟有些觉得奇怪,他问道:“师傅,我这签……”
“是下签。”
那僧人开口道,随即将对应签文递给齐斟。
齐斟的心猛然一沉,他接过签文,只见上面写着:失脚溪桥两眼枯,错将鱼目作明珠。直饶尘尽光生也,照破山河梦见无。
齐斟恭敬拱手道:“还望师傅解惑。”
那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这签文是说,把鱼目当作珍贵的明珠,这是对于表面光鲜的错误判断。然而,在尘埃落定、物归原位之后,珍珠将依然会出它本身的光彩来。”
“施主往后之路漫漫,路途危险,充满波折,从一开始便错了。如今想要扭转乾坤,却也失去先机。”
“恐怕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