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想对江一冉说,冉冉,对不起,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站了一会,她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板,转头走向与出租车相反的
方向。
从现在起,她得偿所愿,终于能彻底摆脱那可怕的“童女”
身份,但好像也同时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不,应该说是她从“黄心悦”
那偷来的朋友。
……
江一冉能自由走动,是在两天后。
那天被靳东南背回家的情形吓坏了妈妈,即便她第二天就好了许多,妈妈也硬要她在家多休息一天才准下床。
回到博物馆,江一冉一进办公室就现廖师兄早就到了,他安静地伏在桌前对着一本古籍若有所思。
“廖师兄,你在看什么呢?”
她走过去打招呼。
廖师兄翻回书的封面给她看,是一本泛黄的《阅微草堂笔记》。
“刚刚看到里面的一个故事,有人问狐狸,你最怕什么,狐狸说,吾畏孤。”
“那人问为什么?孤狸说,天下惟同类可畏也。”
廖师兄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想起张教授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我们考古工作者不怕死人,最怕的就是在墓里遇到活人。”
听到这话,江一冉的心情蓦然沉重起来,她转头看向窗外,过了一会才喃喃开口,“廖师兄,你说教授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
听到江一冉寂寥的唏嘘,廖师兄也多有感慨。
七年时光一晃而过,当年一同参加周家村田野调查的同学,大多都从意气风的大学生变成三十而立的“老父亲”
、“老母亲”
了。
唯独身边的这位小师妹仍然孑然一身,始终没有放下过往。
“小冉,张教授的事只是意外,从来都没人怪你。”
江一冉微微点头,转身走向自已的座位。
这些她都明白,但是她怪她自已。
上个月张元教授的忌日,同学们相约扫墓,但她和往年一样,依旧不知道如何面对教授和年迈独居的师母。
带着沉甸甸的心情,她下班后竟一时不知该去往哪里。
稀里糊涂地坐上一辆公交车,坐到终点站下车时才现自已居然又来了北区。
她自嘲一笑,黄家二爷爷的那番话果然已在她心底悄悄生根芽,一旦看清自已的心,怎么会不想品尝那欲望的红果。
再一次走进常兴街。
她熟门熟路地在来到“常兴小炒店”
门前。
红色宝马仍停在原位,它似乎是小炒店的标配,从来就没打算开走,也不知道是怎么开进来的。
圆桌边,靠坐着一名悠然自得的年轻男人,身穿白色长袖衬衫黑西裤。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露出里面招摇的大金链子,黑亮的头打理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精心修饰过。
看到她走近,他笑着拉开身边的另一把扶手椅。
“嗨,小冉妹妹,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