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字,却不下讲,疑心问“怎得?”
张师道“好若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傅家那位姑娘,虽也面相富贵,可却与五殿下两人面相似乎刚好相克,若凑到一处,反而未必能好。”
贵妃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若这样,傅家的这位姑娘可就娶不得了。又疑心是皇后等人从中作梗,想要破坏这桩婚事,转念一想,又觉未必,三皇子早已婚配,取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为正妃。
贵妃沉思半晌,不能断定究竟,不动声色问道“那么,这傅姑娘若是嫁来,可到底有什么不妥呢?”
张师道“也不算大凶,只是傅姑娘面相显示,她未来富贵,却平淡庸常,诰命做到一品就是顶头了,和五殿下的大贵之相不太符合,所以道疑心傅姑娘的终身不该落在五殿下身上。当然,这种情况,若能顺利嫁入,自然无大的妨碍,只也许有些拖累而已,好比掺水四分的酒遇到了佳酿醇酒,混在一起,当然也能喝,不过变成掺水二分,稍稍带累了那佳酿而已。”
贵妃听张师只傅绛仙是一般富贵,可能会拖累五皇子,但并未直接肯定地提二人决不能成婚,那疑心他为人指使的想法便去了大半若真是被皇后等人指使,定然是要把三分不吉做十分,更不会五皇子有大贵之相……傅绛仙那丫头,若命里只有一品的富贵,真嫁来,却拖累了达儿的前程。
贵妃平民出身,入王府侍奉后,因容色过人被当时仍为楚王的乾元帝宠幸,其间的大落大起,现在回忆仍是如幻梦郑由一个平民成为贵妃,她总感命运无常一切定,素来笃信神佛。
“不过道有一言,若傅姑娘未嫁来前便屡生风波,那明相克难解,还是另觅佳媳的好。”
贵妃心里已然信了三分,但念及傅家兵权在握,仍是迟疑,回宫后辗转反侧,焦虑不已。
被近身伺候的崔尚食看出。崔尚宫做得一手好汤水,尤善鄂菜,人又解语看眼色,贵妃甚为倚重她。崔尚食屏退宫女内侍,给贵妃捶着腿,一面心相问。
贵妃便把前因后果讲来,道“听那张师所言,傅家那丫头和我儿八字虽合,面相却犯冲,若婚前平安无事,婚后不过略略拖累,二人也可鸾凤和鸣……若娶来前有了是非,便明甚为相冲,还需另觅。”
崔尚食因傅绛仙素来不给这些宫人们多好的脸色,早有些不满,此刻道“傅家那位姑娘看着也傲傲的,老神仙既然那姑娘只有一品的富贵,过来了,岂不带累我们殿下也没了那最上等的尊贵?”
“可她是傅家三代唯一的女儿,要拢住傅家可不就这条路了。老侯爷把绛仙那丫头看得比儿子还重还宠,对儿子还听时常拿鞭子棍子教训的,对这女儿,那是一个宠溺。”
崔尚食琢磨出贵妃的口气,道“话虽如此,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老侯爷看着教训侯爷教训的厉害,这里面难道就不是存了慈父心肠,指望着侯爷成材么。娘娘未能生下公主,只有五殿下这么一个龙子,但不是还有个外甥女么,要抓住傅家,不一定非得是为五殿下娶妻,还可以是舅爷的三女,刚好年岁相当。”
贵妃一听提起她兄弟和外甥女,凤眼一眯,恨铁不成钢,哼道“本宫哥哥是个不成器的,好容易谋得了户部仓场侍郎的缺,他整日价只晓得在通州醉生梦死,内帷不修,和妾厮混取乐,正经没养下来一个嫡女来。别家还好,傅家历来挑儿媳只挑嫡女的,这事京里人都晓得的,你让我怎么跟傅家开口。”
着,贵妃随手把一定窑粉花卉纹茶盏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几声脆响,那茶杯碎了一地。如此了一通火,犹不消气。
忽地一宫人屁滚尿流地滚进来,嚷道“娘娘,不好了,五殿下不心惊了马,摔了一跤下来。”
*
贵妃听了,吓得魂飞魄散,愣在塌上半晌,方急急唤人备驾去探看。
一路上不住地想临走前张师那后一句“不过道有一言,若傅姑娘未嫁来前便屡生风波,那明相克难解,还是另觅佳媳的好”
,心里不住想,难不成真是命里犯冲?
五皇子所居离得启祥宫不远,也就百步路,贵妃驾辇到达后,朝跪令门口一地的内侍宫人们冷冷剜开一眼,不叫起,一句“都给本宫跪着”
,就急如旋风地奔进后殿右梢间。
见五皇子靠在炕上,炕几上摆了一个高可等身的鸟笼,里面跳着只灰毛百灵。他的脚被白布缠裹,面色还好。正拉着一面逗弄百灵,一面拽着一个美貌宫人不撒手,让她坐在怀中给剥瓜子吃。手甚至探进那宫饶衣襟里,那宫人娇羞,扭着头躲避,媚声媚气地推就。
二人厮混的种种放浪之态,让贵妃看了,怒从心来,立马让人把那美貌宫人扯开,跪下,喝骂道“好你个贱人,勾得皇子不学好,你们就都称心了,给我拿大棍子来,扒了这贱饶衣裳,狠狠地打上三十棍,看还有没有,胆敢叫上一声,乱棍打死。”
那宫人吓得魂不附体,低着头半点不敢抬。
“母妃,是我让她来伺候的,别打了。”
五皇子在苏杭等地乱要美人供奉,很让乾元帝不满,贵妃也是恨他骄纵来。
见在角落里打完了三十棍,仍不消气,自己上前跨步,用那留得长长尖尖的指甲在那宫人脸上重重一挖,掐出几道口子来。
又让崔尚食抡起鞭子照脸去打,崔尚食忙喊住一内侍让他去,鞭落如雨。那宫人脸上皮开肉绽,血流如注,早不成人形,但畏于贵妃威势,半点不敢吭气,生生受了这几十鞭子。
还差十几几鞭子的时候,这宫人受不住,两眼一番白,晕了过去。贵妃居高临下地瞅了一眼,道“拖出去用井水淋醒接着打。”
这么处分了那美貌宫人,贵妃勉强消气,转向看炕上靠着的五皇子,见他满脸不以为然,正逗着鸟笼里的百灵,道“母妃,你打人也该早拖出去!这百灵学的是‘净口’,听不得杂声。母妃你坐,我让这百灵给学一下这十三套。”
贵妃坐在炕沿边儿,恨铁不成钢瞪了五皇子一眼,道“母妃哪有心思听这些玩意儿。怎得就惊了马了”
便有内侍过来讲解,贵妃方知情由。
原来五皇子前往东岳大帝庙进香后,就生了冶游赏玩的心思,便甩开大部队,叫了几个侍卫内侍在东岳大帝庙附近四处闲逛。
谁料出了四山街,过一地上有坑的拐角街口,那马踩过去,本也该像来时候般,如履平地,不知怎的,它大脾气,又踢又咬。
四处乱窜,踩过四山街几家摊位贩,闹得整条街的人四处逃窜,后来几位侍卫合力制住,但五皇子下马时还是不心滑了一跤,太医看过,并无大碍。
贵妃这才放下心来,又传来别的太医再问一遍,知确无大碍,方不住埋怨五皇子道“平白无故地到处乱窜什么,多少热闹非凑在这去?被你父皇晓得了,保不准又是一通申斥。”
五皇子被养得体宽怕热,被贵妃这么半骂很不耐烦,抓起炕几上的扇子摇了一通,道“儿子知道错了,这不是张宝来报,那四山街上的晓飞阁掌柜准备转让店铺,带着这百灵溜之大吉,我才忙赶忙地亲去要来,要不然也不能有今这事。没大碍,母妃也少生些气,不要坏了身体。”
贵妃听了,立马竖眉狠狠道“不成器的东西,为了只鸟四处闲荡,人家那掌柜既然不肯相让,你又怎么得来的。”
五皇子得意洋洋收起折扇,黑胖的脸上显出得意来“那还不简单,京官里想要巴结咱的还少了,今儿那掌柜一拒绝,我自然……”
他顿了顿,清清嗓子道“我自然直接回宫,结果不心惊马了。自有想巴结的人设了法子拿他到衙门,一句拖欠税银,便把这百灵抄了来,这不,人前脚刚把东西送来,没片刻,母妃你后脚就来了。”
贵妃听了,也不言语,明知这百灵不是现下送来的。但道“你既然喜欢,弄来也就弄来了。但是这事可得做得不落人话柄,若是把那掌柜拿到衙门去,须得斩草除根,别让人你为了一样玩物坑得人破家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