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志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像是被戳到痛脚,又有些不服气,“不喜欢就别吃啊!”
“免费吃大餐,傻子才不去!”
冼淼淼没好气道,“再说了,又不是人家要你请的,你自己颠儿颠儿的主动送上门去当冤大头,怪谁?”
尚志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还有啊,”
毕竟都是一家人,尚志给人当傻子涮了几个月,冼淼淼脸上也无光,这才决定要提点一下他,“升米恩,斗米仇,听过没?搁这儿说虽然有那么点儿不合适,但道理都是一样的。你天天有事儿没事儿就请客,一次两次的别人有可能还会觉得受宠若惊,念你的好,可时间一长,大家就都形成了习惯,不要说念好了,恐怕他们早就把这个当成你该做的。还感激呢,不信你试试这一周都不请客,他们还不把你当仇人!”
尚志从没往这个方面考虑过,听了这话就是一愣,再细细一琢磨,他妈的,可不就是这回事儿么!
以前刚来那会儿自己说请客,大家还都诚惶诚恐的推脱、客气,现在倒好,不仅没人客气了,两次请客之间隔得时间稍微一长,还会有人装着不经意的提醒!
凭什么呀,凭什么要我掏钱供大家吃吃喝喝,到头来还两头不是人?
就这么着,尚志眼前好像突然多了一条明路:不请了!
不过再一想,他又有点犹豫,“万一他们生气怎么办?”
现在他对帮自己分析的冼淼淼已经没那么排斥了,甚至隐约觉得她还不错,至少没有尚云朗隔三差五念叨的那么坏。
冼淼淼简直都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了,“卧槽大哥,没搞错吧?你管他们去死啊!公司餐厅的饭喂不饱他们吗,用得着你整天出去给餐厅创收?还不高兴,你怎么不说你不高兴?要是让外公知道了他孙子在公司低三下四的看别人脸色过活,气都能气死啦!”
见尚志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救,冼淼淼耐着性子又说了最后一番话,“与其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去揣摩大家对你的态度,还不如静下心来把工作做好,同事就是随便应付的,下了班谁还知道谁啊?只要你体现出了对公司的价值,就是二大爷来了也不敢对你怎么着!”
尚志低头一琢磨,有道理!
“那淼淼,我”
尚志一抬头,却发现冼淼淼早已经抬脚往餐厅去了,他本能的追了两步,又停下来。
他看着冼淼淼越走越远的背影,忽然就觉得很陌生。
其实他跟冼淼淼本来就没有太多接触,平均一年也就见三四次面,而且每次见面的时间都很短,有时候话都不说一句,所以真不比路人甲熟悉多少。
但他们毕竟是亲戚,对方大体应该是个什么状态,彼此心里都有个数,尽管互看不顺。
就好比在尚志心里,冼淼淼还是那个斗鸡走狗、无所事事的小太妹,那么在同样的情况下,她所面临的必定会是比自己更加窘迫的现实……
直到几个月前他也还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好像全都错了。
这个姑娘几乎完全颠覆了尚志的记忆,她变得坚强、精明、干练又大胆,照样敢说一般人不敢说的话,敢做一般人不敢做的事,可言行举止却都靠谱了很多。
就好像现在,尚志只是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脊背,就不自觉升起一股自卑,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要迫使他低下头去……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别人已经前进了很多,而他,却还在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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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冼淼淼进了餐厅,径直去他们工作室惯用的几张餐桌坐下,任栖桐就先很关切的看了她一眼,“没出什么事吧?怎么这么久?”
冼淼淼摇头,“没事。”
她坐下之后又觉得有点气闷,刚好一抬头又恰好看见隔着几排桌子的尚志所在部门的同事们正哈哈大笑,心底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
倒不是她圣母,但尚志再不好也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且那小子傻乎乎的,既不像大舅舅那么自以为是的讨厌,也没犯什么大错,就算收拾也只能由我们家自己人动手,你们算什么东西!
他工作不行也是事实,可就算你们没那个耐性教,大可以向上级反映,要么罚钱要么干脆把人踢走,吃了人家的东西还把人当傻子耍,好玩儿么?!
要是老爷子知道他的宝贝大孙子在公司混成这个鬼样子,还不得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