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唐荼一脸黑线,警惕地看他,“那小子哪里知道我的事,你别听他瞎说。”
“那我听你说。”
阮幼青拽着他往回走,“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他默默在心中对张文彬说一句非常手段,实在抱歉。
“怎么会不开心。”
唐荼捏了捏他的手,“饿了么,我们买点吃的回去吧。”
与阮幼青想象中不同,唐荼居然只谈过一次恋爱,还要追溯到1o年前。
“那时候我也才不到二十岁,刚刚上大学而已。”
唐荼拎了一瓶清酒回来,倒在下午从北一硝子挑的手工清酒杯里,配着冬季里正肥美的白海胆和金目鲷刺身小口啜饮。
唐荼没跟什么人提起过贝尼托,那个大他两岁的意大利男人,英俊聪慧,浪漫多情。是他的初恋,也是让他对恋爱幻灭的导火索。
唐荼出生在父母备受瞩目的艺术世家。外界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父母这样强大的基因自然会结合出一位天生强者,所以唐荼的童年与少年时期,不是捧着书籍便是拿着画,玩乐时间都少有何况谈恋爱什么的,即使偶有空闲,也会被父亲带去美术馆或是画廊。耳濡目染让他拥有别具一格的审美,但才华天赋求不得,他生来就没有。直到高中时期,父母似乎不得不接受现实,他们的儿子只是一个平凡的绘画者,永远不能成为一名画家。一条规划好的,艺术家的道路就此中断。
他心灰意冷地逃离失望的父母身边,选择了去瑞典留学,大一下学期时遇上了油画系的贝尼托。
“你见过意大利男人么。”
唐荼半躺在沙里低头看坐在地板上的阮幼青,对方托着下巴摇摇头。
“他们啊……把多情当作浪漫。可那个时候我太年轻,又没怎么认真接触过同龄人,学长随便追一追哄一哄就抵挡不住。不过他确实相当有才华,还很帅。金色皮肤棕色头蓝色眼睛……还是什么色来着,总之阳光一照那对眼睛像宝石一样,学校里不知道多少人喜欢他。”
唐荼顿了顿,在记忆中搜寻那张脸,的确有点记不清楚他到底是蓝眼睛还是绿眼睛了,“而且极度热情,生活中除了画画就是谈恋爱,谈恋爱对他来说比吃饭睡觉更重要,所以非常粘人。他画无数张我放在公寓里,看书的我,吃零食的我,买花的我,呆的我。他会在我生日那天,半夜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塞进车里,等我再被他叫醒的时候眼前是最灿烂的极光。他会无止尽的赞美我,比我从出生开始得到的褒奖都还要多。”
可是感情来势汹汹,散的也快。尤其是当爱人的回应不够浓烈时,他们很容易调转方向。
唐荼喝空了小巧的酒杯,放到桌上,阮幼青又替他满上一杯。
“我那时候很害羞,也很慢热。但并不意味着不投入。他跟我在一起三个月之后,觉得我实在太刻板太保守了,不像个搞艺术的,于是对我渐渐失去兴,而我才刚刚投身爱情,品尝到个中滋味,哪里啃那么轻易放手。”
在贝尼托生日之前,唐荼想给他个惊喜,也想努力克服自己的弱点。他想起贝尼托第一次与他搭话的时候问他的名字。俊美的意大利男人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生疏地重复着他的中文名字,欣喜地对他说:“你的名字听上去很像英文单词tattoo,所以你应该有一枚纹身才对。”
“克服弱点……”
阮幼青也跟他一起喝了几口酒。
“我怕疼,特别怕。”
唐荼自嘲一笑,他没有跟阮幼青解释这背后的医学理论,这并不重要,结果就是他会在牙椅上昏厥过去,生长痛令他夜不能寐。他很怕与男友的第一次自己表现太离谱给对方留下不好的感受,所以迟迟不答应跟他做到最后,而贝尼托也很体贴,并没有强迫过他。
他拿着贝尼托画在他写本封皮上的蝴蝶找到最好的纹身师傅,连这种疼痛都可以忍受的话,他一定也能轻松承受初次情事的痛楚吧,这样他就不必再继续扫贝尼托的兴,两人可以更亲密的,永远在一起了。
贝尼托当初鼓动他:“纹身不疼的,小孩子都可以承受。要不要我们一起去纹一对?蝴蝶怎么样,代表爱与灵魂。”
可当他面色惨白,带着后脊上那只美丽的蝴蝶敲响贝尼托宿舍的门,却看到凌乱被单里裹着的金美女。开门的人一丝不挂,金色的阳光落在金色的皮肤上异常刺眼,唐荼大脑一片空白,对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后转身跑掉。
“我只是……只是跟她上床而已。”
几天之后贝尼托单膝跪唐荼面前:“我喝醉了……你也知道我很久没有跟什么人亲热了……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跟她有瓜葛了……”
他掏出一枚戒指不顾唐荼的挣扎推到他无名指根,“在你之前,我从来没被人这样拒绝过,一时糊涂才去酒吧喝酒,那个女生只是碰巧遇到的同班同学。”
唐荼看着他宝石一样熠熠的双眸有些困惑,他知道艺术家们生来多情,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吗?是自己矫情,无,保守,所以贝尼托才被迫喝酒一夜情来泄情绪?
“你不要骗我。”
唐荼拒绝不了这张美丽的面孔,也拒绝不了他诚挚热烈的感情。第一次被人这样捧在手心里爱着,他抱着侥幸心理试着相信对方。
而贝尼托也的确没有食言,他如自己所保证,没再跟那个女孩有瓜葛,却忍不住又勾搭上其他人。他信誓旦旦说唐荼我心里的人是你,与他们一道只为满足欲望。他态度愈漫不经心,唐荼知道,感情将熄,无论在他心里,还是贝尼托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