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后跟先着地,步伐缓慢,江饮悄然离开房间,同时双眼紧密注视着沙发上熟睡的人。
快摸到相册的时候,脚边却一声尖锐巨响,茶几凳与地面摩擦出长长的坠音。
江饮大惊,这里怎么会突然多个凳子!
她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扑通一个滑跪来到沙发边,双手捂住了昆妲的耳朵。
潇潇雨夜,寒声叮咚。
昆妲睁开眼睛,迟缓扇动两下睫毛,在昏暗中仔细分辨着面前这张脸,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犹疑着:“小水?”
江饮沉默。
深睡中被惊醒,昆妲头脑混沌,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还以为是做梦,“……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看你的耳朵,还在不在。”
江饮轻轻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
话出口,江饮深感到挫败,原来她不是没看懂那时她眼里的渴求,即使刻意忽略,还是无法抵挡身体的本能。
或早或晚,总是要还的。
昆妲愣住,先表示困惑歪了歪头,随即脸上浮现出十足孩子气的笑,瞳孔晶亮如星,“下雨,月亮姐姐来不了。”
“谢谢你,小水。”
黑夜使人卸下防备,江饮又一次可耻的心软了。
她数不清这几天到底有多少个心软的瞬间,但在此之前,至少有认真考量、挣扎过。
为昆妲做的那些事,她通通可以说服自己,只是出于基本道义,只是看在少年时的情分,只是为报恩。
现在,半夜三更跑出来摸人家耳朵算怎么回事。
有柔软温暖的触感抚上脸颊,江饮失神望着她的眼睛,她的声音含混在滴答的雨里,似乎仍沉溺梦境尚未苏醒。
“小水,能再见到你,真好。”
指尖滑落,昆妲手臂缩回被子里,闭上眼安静睡去,没有破坏这场难得的温存。
江饮许久才松开手,无声返回房间。
她平躺在床上,手不自觉摸脸,试图寻回已流失的温度和触感。
大概是没有小丫鬟在身边,许多事都亲力亲为,昆妲的手已不似记忆中那样柔软,掌根和指腹略有些粗糙。
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极致,却满脑子电光火石,难以入眠。
江饮在床上翻个身,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某软件搜索护手霜推荐,无聊看看测评吧。
翌日,江饮毫不意外起晚了,手机看时间,已经快中午,她换了衣服没急着开门出去,先扒门缝,却没在沙发上看到人。
本能疑惑“嗯”
一声,江饮豁地拉开门,先探头看卫生间方向,门敞着,人不在,又偏头去看阳台,也没人。
一室一厅的老房子,就这么丁点大,最后找过厨房,还是不见人,江饮顿时慌了,站在原地有半分多钟的失神,才将视线投向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充电线。
阳台晾着她昨晚洗出来的书包和裙子,茶几下的藤编小筐里有她的护照和身份证,她的衣服没地方放,叠得四四方方搁在沙发一角,相册也好好放在茶几上。
东西都在呢。
江饮浑身卸了力气,仰倒在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