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给他们出主意,也没逼着他们犯法,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赵鸣雁给她斟了一杯茶,双手捧到她面前,回身落座,“再说厚道,如果不是昆老板大发慈悲,我们一分钱都领不到,我的厚道就是回报昆老板的厚道。”
“可你们毕竟曾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是他们天天在我家门口闹,老昆也不可能说服股东们出钱安抚。”
白芙裳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单手托腮,“你现在拿到钱了,就过河拆桥踩着他们往上爬,真的能做到问心无愧吗?”
“我当然问心无愧。”
赵鸣雁还是那句话,“我没逼着他们犯法。”
思忖几秒,白芙裳换了问题:“那你想要什么呢?”
“还没想好。”
赵鸣雁实话实说。能跟白芙裳面对面坐在酒楼里吃饭,确实在她意料之外。
这一切的起源都得归功于昆妲,归功于孩子的好奇心。她的好奇让她险些陷入危险,也让她重新变得安全。
缘分妙不可言。
报酬的事先往旁边放一放,白芙裳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她自认为可以触及赵鸣雁灵魂的问题。
“你男人也才死了两三个月,你难道不伤心?我觉得你一点也不伤心,你为什么跟他们不一样,你应该和他们参与到一起。先不管他们成功与否,事情闹大对你们来说总是有好处的……”
服务员开始上菜,白芙裳适时闭嘴,等人走远,她才继续说:“你想取得我的信任,总得让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坦诚,对,就是坦诚。”
说起男人,赵鸣雁眼睛眯起来了。
大概因为穷,她的男人还算老实本分,对她也不坏,但她不是个轻易认命的女人,见惯了城市的浮华灿烂,她怎么甘心再回到深山里去。
人心态的转变可以在瞬间发生,起初她确实伤心难过了一阵子,那是人之常情,她不是冷血动物,毕竟十一年的夫妻。
但她同时也感到解脱。
当一个女人生出野心,男人的存在就是负担,无论家庭方面还是感情方面。
他确实很无辜,他什么也没做,他的罪孽也正在于他什么也没做。
这一切都是如此完美,他死了,死于一场意外,这世上每天都有意外发生,有人因为意外从此一蹶不振,也有人在意外中、死亡中获得新生。
“如果他是昆老板那样的男人,他死了,我当然也是会伤心的。”
伤心多久取决于他创造价值的多少,所以赵鸣雁只伤心了一小下。
“本来计划是存钱把女儿接到城里来上学,可他死了,我一个人,压力全落到我头上,答应女儿的事如果办不到,到时她该多失望。”
同为孩子妈,赵鸣雁相信白芙裳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路历程。
“人活到这个年纪,尤其是我们这样的穷人,哪还有什么爱不爱的,相比爱我的男人,我更爱我的孩子,我的妈。”
还有她以后可能会拥有的好生活,以及可能抓在手里的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