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姩抬起冰冷的眸子,也不放过她,
“若说规矩,我母亲是当今陛下亲封的正三品忠毅郡夫人,锦姩孤陋寡闻,不知见了郡夫人是不是要行礼?”
她的话里似乎夹杂着冰碴。
刚才这两个老祖宗可是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心安理得地受了慕容氏的礼。
老夫人一惊,心中掀起波浪,这个姩姐儿是失心疯了不成,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再者,哪有婆婆给儿媳行礼的,真是倒反天罡!
慕容氏假模假样地训斥谢锦姩,“姩姐儿,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多规矩约束,喝你的鸡汤。”
为了维护谢锦姩,慕容氏必须得假意说两句,但她的心里是暖的,她不能说的话,女儿全替她说出口了,真是痛快。
“女儿知错。”
谢锦姩嘴上认错,可是那表情和眼神,哪有一点认错的样子?
老夫人又愤怒又失望,这个孙女从前也算懂事,现在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她的眼神扫过慕容氏,定是她教的。
“姩姐儿,衍哥儿也是你堂弟,你就厌恶他至此?为了不让你母亲过继衍哥儿,你连长辈都敢顶撞,
你可还记得你姑奶奶为你接生的恩情?在你小时候,你大伯是最疼你的,总给你捎糖葫芦吃,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谢锦姩轻启樱唇,说:
“祖母感到失望,孙女也是一万个不解,上街买菜还得挑一挑呢,我母亲自己过继儿子,又不碍着旁人的事,难道连挑选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孙女就更大逆不道些,也不枉担了这罪名。祖母的这场鸿门宴,不就是为了强迫我母亲点头过继谢衍吗?”
老夫人一拍桌子,
“放肆!老二媳妇,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慕容氏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漠然地对上老夫人的视线,老夫人心慌了一瞬,她的心底隐隐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快闪过,
从今以后,恐怕这个儿媳妇不再会像从前似的孝敬她了……
“儿媳实在惶恐,仿佛不过继谢衍,就是这个家里的罪人,官人才走了多少日子,我们孤儿寡母就受这种逼迫,官人若在天上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作何感想啊?”
慕容氏的心里一阵悲凉,她握住谢锦姩暖热的小手,身上仿佛热了些。
在这个家里,只有锦姩会和她站在一起。
谢流萤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母亲只握谢锦姩的手,也只偏心谢锦姩那个贱货。
怎么不握她的?
老夫人的脸上闪过心虚之色,一时哑口无言,若老二在天有灵……
老二生前也挺疼衍哥儿的,而且老二一向贴心懂事,会体谅她的苦衷。
一定会的。
苗谢氏的眼神幽冷,“老了老了,谁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长辈的话都不听。
早知有今日,当年我就不该救你,如果我不救你,你们母女俩还会坐在这,给我脸色看?”
“……”
慕容氏的脸色苍白,苗谢氏的所作所为,让她一颗滚烫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她本是重情重义之人,念及救命之恩,处处敬重苗谢氏,把苗家事当成自己事。
被自己信任且敬重的两个长辈携手逼迫,慕容氏心里的苦难以言说。
老夫人灌了一口水,嗓子才没那么干涩,
“老二媳妇,你不必扯昌儿,我全是为了谢家的将来考虑,谢家百年基业,你却要拱手让与旁人,他要是活着,也不允许你这么做。
你也不要哄着姩姐儿胳膊肘往外拐,萤姐儿就懂事多了,萤姐儿,你也说说你母亲,别再让她胡闹了。”
谢流萤眼神一转,小声道:
“我不懂的,一切全凭祖母和母亲做主,无论谁来二房,流萤都当亲弟弟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