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西辰私卖一事是将军亲自对他透露口风,将军隐晦的让他尽快决断,以免事情不可收拾。对将军恩情,他感激在心,所以看在将军的颜面上,他纵使不喜,也得忍受金云阳。
陶朔语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重生而来,原本以为这世定会与上辈子不同,但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都是我的错,”
她抽泣的说:“我太没用。”
“胡说!”
金云阳不太懂得安慰人,只觉得她的眼泪没来由的令他心浮气躁,他不顾陶东朗在眼前,上前伸手一拦,将陶朔语给抱进怀里。“你没错,是你大哥太坏了!”
陶东朗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的愤怒,纵使看在将军的人情上,还是没忍住的大步向前要将金云阳怀中的妹妹抢回来。
但是陶朔语却闪躲他伸过来的手,陶东朗伸出的手瞬间收紧握拳,脸色变得难看。
金云阳安抚的拍着在他怀中无法自制哭个不停的陶朔语,淡淡的与他平视。
彼此心知肚明陶东朗今日所作所为是对陶西辰最好的安排,若捉陶西辰见官,陶家无权无势,陶西辰若被捉了顶罪,到时性命难保。如今赶走陶西辰,让他远离故土,看似绝情,却是陶西辰唯一的生路。
只是纵使看清,他也没打算替陶东朗解释。抱着陶朔语,一心只要美人在怀,其他人,他懒得管。
拥着陶朔语,不理会陶东朗紧握在身侧的拳头,金云阳将人给抱进了屋里。
韩熙明想到自己一生光明磊落,笃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最后却因信任而有眼如盲,落得一个识人不清的下场,着实扎心。
如今听到来人话语,神情更是难看。他才开始查,人就死了?
韩熙明气得青筋暴突的拳头用力地砸在桌面。
砰的一声,桌子被他砸成两半,外头的士兵连忙进来收拾,在一旁的暗卫面上并无太大起伏。
韩熙明深吸口气,平复后才道:“将人就地埋了,消息送进京给韩文家,就说他得急病去了。”
韩柏振微低着头,身为狼卫之首,他向来以韩熙明之令马首是瞻,纵使心中常觉将军太过仁义,但他仍然依令而行,此次自然也不例外,“是。”
士兵收拾好退下,韩熙明沉默半晌才道:“好一个韩文,没想到真是我看走了眼!多亏了你的好徒儿给我示警,若无他多言一句,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后果不堪设想。”
韩柏振在摄政王还在世时亲自教导金云阳,深知他看似疯癫却心如明镜,说到底就只是不想受世俗约束,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所以显得冷漠得近乎离经叛道,不讲道理。
“回将军,看走眼的不单只有将军一人。”
韩柏振轻轻淡淡的一句话,营帐内又是一阵沉默。
掌管军中钱粮大事的仓使韩文,出身狼卫后代,他爹当年战死,由国公府扶养成长,因娘亲不舍之故,所以弃武从文。自小聪颖,深受韩熙明信任,升为军中仓使,所以纵使因金云阳一席话而心生怀疑,韩熙明或韩柏振追查之初都没料到他会涉入。
只是想想似乎也不意外,毕竟也只有领头的韩文动了念,才有法子瞒天过海。
这一牵连,竟查到了军中共有数十人参与,这对韩熙明打击太甚,派出韩柏振出手捉人,但到韩文在戎城的住处时,他却已服毒身亡,成了具冰凉的屍体。
“将军,金公子求见。”
听到守帐的士兵来报,韩熙明轻挑了下眉。
这倒是新鲜事,金云阳从未踏足军营中,就怕他叨念着要他从军,今日反倒自己送上门来。
“让他进来。”
韩柏振抱剑站在一旁,看着金云阳大步走进营帐,算算日子该有近三年没有见到他了。
两人四目相接,金云阳的脚微顿,脱口唤了一声,“师傅。”
韩柏振的反应只是轻点了下头。在私下他们是师徒,面上他们却是主仆,金云阳可以不将礼俗放在眼中,敬他一声师傅,但在韩熙明的面前,他永远恪守本分。
韩熙明倒也没把金云阳的称呼往心里去,只道:“我还未主动寻你,你倒是自个儿来了。”
“舅父已数日未归家,我有事找你,也只能亲自走一趟,”
那话中还有淡淡的埋怨,似乎让他亲自来寻是多大的委屈。
韩熙明没好气的看着他,自己这几日忙着军中内贼之事,实在无心与外甥针锋相对。
金云阳看出韩熙明疲累,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来意,“我要保陶二。”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令韩熙明气笑了,“你眼巴巴的进了军营,就是来跟我说这事儿?”
“不然呢?”
金云阳反问。“舅父不会以为我想追随你左右,带兵打仗吧?”
韩熙明瞪了他一眼,“混帐东西!你少装糊涂,难道你还不知你爹在京城坠马,命在旦夕?”
“喔,这事儿……”
他不在意的耸耸肩,“我知道。”
京城金家在他爹一出事就派人快马加鞭来报,他自然知情。
“你既知你爹伤重就该启程返京,而不是管旁的闲事。”
“舅父,陶二的事不是闲事。”
韩熙明如今听到陶二的名号,心情就恶劣。他见过陶东朗却未曾见过陶家老二陶西辰。
他派人暗中追查粮食流向时,在探子口中得知几个私卖商队的名号,其中提及“陶西辰”
这个名字。当时他因陶东朗的缘故对这个名字多留了心眼,叫来陶东朗亲自问了之后,才知道真是陶家人。
这两个兄弟,一个官一个贼,实在荒唐,若哪日正面交锋,两兄弟就成了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