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此,也算是还了陶东朗一个清白,这一个个的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却未尽忠君之事,死不足惜。
他被安排住在将军府西厢房的屋里养伤,与青竹静养之处只隔了一个小小的院子,只要开窗便一眼能见。
金云阳也不讳言这是他亲口交代,陶东朗不知这是什么安排,他也懒得费心探索,一如既往对青竹视而不见,不过这件事不难,青竹的脚伤太重,纵使痊癒也可能无法再如常人行走,所以这阵子她安分的待在屋内,他鲜少能见到她的身影。
“大哥,外头冷,你怎么出来了?”
陶朔语亲手熬药送了过来。
今日下了场大雪,如今外头是雪白一片。
陶东朗对她露出一抹笑,“屋里闷,出来透透气。”
陶朔语将手中的药碗先放到一旁,伸手扶他坐在回廊的木栏处。
看她小心翼翼,陶东朗的神情一柔,“大哥已经好了。”
“府医说还得好生静养几日。”
陶朔语这才转身拿药,交到了大哥的手里。
陶东朗接过手,没有迟疑,一口就饮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陶朔语在一旁看了都觉得苦,一看他将碗放下,就立刻给他塞了颗糖。
陶东朗品着口中的甜味,忍不住失笑,“你当我是那个金云阳?”
如今陶东朗也知道金云阳这么一个汉子爱吃甜,但还以为天下人都不晓得。
陶朔语甜甜一笑,没有应他,只是抬头时看到了陶南轩,“三哥。”
陶南轩回她一笑,手中拿着大氅细心地盖到陶东朗的肩上。
这件狐毛大氅是金云阳赠给陶朔语,陶朔语见陶东朗受伤便转手送给兄长,金云阳还因此不快了几日。
陶东朗原本不打算收下,但就为了让金云阳不痛快,故意接下了。
“大哥,你听到消息了吗?荣政死了。”
陶东朗正抚着大氅上柔软狐毛的手一顿,淡淡的轻应了一声,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
陶朔语不由心中一叹,此人本是陶家最大的仇人,上辈子他明明活到了出逃灵州,却没想到现在竟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在自己的护卫手中。
“大哥,”
迟疑了一会儿,陶朔语扭捏的开了口,“青竹姊姊是为了你才会给荣政做妾。”
不论青竹与大哥能不能有结果,她不希望大哥对青竹有所误会。
陶东朗抬头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中有愧。”
陶东朗沉默无言。
陶朔语也没指望陶东朗开口,只道:“贵人知我心中有愧,开口说要认青竹姊姊为义妹。”
陶东朗平静无波的眼底闪过错愕,“她是个伶人,他竟然要认作义妹?这个金云阳,脑子是被驴踢了不成,嫌弃自己二世祖的名声不够响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