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干部的爱情也是与时俱进的东西,八十年代晚、九十年代初,商品房、私家小车等“奢侈”
概义还没有,就更不用说深入人心了,大家工资水平都差不多,也就感觉不到大太的差异,加上当时在乡镇工作的人员不多,不像后来的机构雍肿,人满为患,提拔的机会也多,所以那时候的年青干部找对象往往眼睛瞄准县城一些部门机关的,如税务局、银行、工商所,法院、检察院,最不济的也找在县供销联社,这一批是最大的幸运者,例如:邓志明、李志红等,他们也都相继走上了领导岗位;第二批就是随着商品经济的荡涤,权力一级级上收,压力一级级下压,乡镇干部已经不再吃香,加上大规模的进人,就打破了“物以稀为贵”
的定律,大家伙开始将眼光瞄向“自己人”
,出现了本镇找本镇的乡村老师、机关同事的局面,吴韧也可以勉强算第二种类型;第三批则是新毕业分进来的,“自己人”
都让“自己人”
给找了,剩下的和新进来的女同志心比天高,动不动就是房子、车子,在她们的眼里剩男是没有一个合格的,甚至有的女同志将嫁到县城为荣,有的女干部甚至扬言非县城不嫁,成为公开的秘密。同时因为人员编制的紧缩,县城也出现了“老婆”
恐慌,那些年轻人也将目光瞄向了基层,郎有情来妾有意,一来二去就“勾结成双”
苦了自家兄弟。而活人总不给能尿弊死吧,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也转,他们开始找社会上的女青年,做生意的、开店的、打工的,稍有积蓄的社会女青年、大龄的、少龄的,也将目光瞄向了这个群体,吴韧的虹桥总支就有包括凌子刚在内的八条“光棍”
,凌属于剩男的那种。
单身的日子什么都缺省,就是不缺时间,分泌旺盛的荷尔蒙让大家四处寻找“猎物”
,伺机下手。干部孙永卿就是这样一个人,过了26,按农村的风俗也算大龄未婚男了。没有女人的夜晚是寂寞的,镇上新开了一家美容屋,业主陈小梅是位清秀水灵的农村姑娘类似于歌曲《小芳》中的小芳,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辫子粗又长……不过这个陈小梅不是辫子粗又长,而是将披肩短,很清爽的那种,她给自己的屋取了个浪漫的名字:玫瑰屋。当然这玫瑰是火热、浪漫的红玫瑰了,这样的场所,当然对独男们具有“致命”
的吸引力,孙永卿他们除了理,还以各种借口光顾她的屋,尤其是他去得更勤密,一来二去也就熟了,二人的关系到也就非同一般了。
总支开始流传孙永卿谈恋爱的事,凌子刚他们也不时插浑打跟他开些荤玩笑,吴韧心中尽管觉得不妥但对于干部私人的情感问题,他是不会横加干涉的,他相信他们都不小了,会有他们的主意和决定,也许孙永卿也是在一时之热,“烧”
退了也就清醒了。直到在一天,孙永卿来告诉他说晚上请他去县城k歌,吴韧问他什么好事,他半天才期期艾艾说凌主任他们说他率先处了对象,一定要他请客。事以至此,乎吴韧的想像,他让凌子刚召集干部,尤其是八条“光棍”
开个短会,会上自然又上一番热闹,吴韧当众问孙永卿,你这事当真否?孙永卿红着脸说当真,吴韧说那好,笑假不笑真,既然他当真,大家以后就不准再笑他,人家谈恋爱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有本事自己找去,入了虹桥总支的门,就是虹桥总支的人……
晚上,“红日”
歌厅陈小梅一曲“你那里下雪了吗”
,唱得美仑美奂,让“光棍”
们听得如醉如痴,一曲终了,掌声如雷,“光棍”
们脸上尽是艳羡之情。
可世事并非都随人意,孙永卿将陈小梅带回家见过父母,当听说她是开屋的,孙永卿父母的表情冷到了冰点。随后孙永卿在外地工作的哥哥、嫂嫂,姐姐、姐夫们在他父亲的授意下回来了,家里开家庭紧急会议,大家一致反对孙永卿跟陈小梅的交往,家庭会开成了批斗会,孙永卿忍无可忍,摔门而去,干脆以总支为家,继续与陈小梅打得火热。大约一个月后,孙永卿的姐姐打电话给他,说父亲病了,让他回家。回到家里,孙永卿父亲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与那个陈小梅一刀两断,家里丢不起这个人,同时给他认了一门亲事,女方是湘运公司的一名职员,明天让他跟姐姐去相亲。父亲的话一口吐沫一个钉,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孙永卿对姐姐骗他回家的事就心里窝火,听了老头子辟头盖面的训斥就更加心情烦躁了,父子有了平生第一次最激烈的争吵,父亲一气之下,甩了他一记耳光,捂着被父亲打痛的脸,孙永卿逃出了家门,兀自听到了父亲在那里吼叫:不孝子啊,今天走出了这扇门,以后就别回来了,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第二天,孙永卿的母亲找到陈小梅的玫瑰屋,求她放过孙永卿,她要多少钱都愿意……好不容易,凌子刚他们才将老太太劝到总支,她跟吴韧说:吴书记啊,我们永卿年纪青,不懂事,你是领导,一定要请你做做他的工作……吴韧只好说:老太太您请回吧,您说的事我会找永卿谈的,我理解您老人家的心情,晚辈们的事还是让他自己作决定吧。可怜天下父母心,送走老太太,吴韧觉得非常有必要找孙永卿好好聊聊了。
“永卿,陈小梅的事家里不同意吧——”
“是啊,老头子是个老顽固,思想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