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不?说她?身上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那么她?回去之后也不?会多嘴,人心隔肚皮,她?如此作想,但?不?代表别人也那么想,更会有?好?事之人议论?,她?也不?愿只因那一夜的事情就损了?俞氏在崔家的威严以及在盛都的形象。
宜州的事情便如一场梦一般,就此散去罢。
俞氏见她?不?说话,又?道:“你六姐姐在外面等着,我?让她?进来陪你,我?要去见一见昭王,亲自向?他道谢。”
说着,俞氏便叫了?崔清月进来,崔清月这么久没见到崔幼澜,自然也是牵肠挂肚,才进来时?更是一脸愁容,直到看见崔幼澜,觉得她?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人已经没事了?,才松了?一口气。
俞氏出去之后,崔清月又?要提那晚的事情,她?比俞氏要更觉对崔幼澜不?住,毕竟两个人一直是住在一块儿?的,她?不?仅没看住崔幼澜,没发觉那么大一个人没了?,更是在无奈之下随着俞氏离开,在得知崔幼澜被周从嘉救下之前,她?是怎样?的煎熬,而知道之后,崔幼澜一直缠绵病榻连起身都不?能,也使崔清月分外忧心。
然而崔幼澜将手指往她?嘴上一碰,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六姐姐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些事,祖母说了?,就当没发生?,咱们烂在肚子里。”
崔幼澜冲着崔清月粲然一笑。
那笑中丝毫不?见苦涩与无奈,崔清月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回程
大约一炷香工夫之后,俞氏便又重?新回到内室里面来,让人给崔幼澜开始穿衣梳妆,自己则站在?她背后看着。
俞氏给崔幼澜的发髻上簪上一朵鹅黄色的绒花,对她道:“祖母方才去?谢过了昭王殿下,也求了他,不要把你的事情说出去?,殿下答应了。”
崔幼澜这段日子一直在?周从嘉这里看病修养,周从嘉对她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俞氏害怕他说出去?也是正?常的。
“殿下先前就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的,祖母可以?放心,是我?忘了同?祖母说了。”
崔幼澜顿了顿,“会不会让殿下觉得咱们疑心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起?这件事?”
“罢了,说都说了,你小孩子家家,说话也做不得准的,祖母再去?同?他说一次,也放心些?。”
俞氏道。
一时崔幼澜收拾停当,崔清月亲自给她系上斗篷,与俞氏一同?陪着崔幼澜走出去?。
还没走到院门处,崔幼澜远远便见?到门口立着一个?人,身形削瘦单薄,许是听到身后的动静,那?人很快便转过身来。
还未等崔幼澜她们行礼,周从嘉便快步走过来,免了她们的礼,崔幼澜侧过头看了看俞氏,俞氏会意,便放了她上前去?。
崔幼澜只往前走了两步,离着周从嘉的距离不远不近,低头向着他稍稍福了福,姿势娴雅,这才开口道:“殿下收留了我?这么?久,如今我?的病差不多好了,也该亲自来向殿下道一声谢的。”
周从嘉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崔幼澜说完了话,便是淡淡一笑:“如今崔老夫人来了,七娘子也总算可以?安心了。答应过老夫人和七娘子的话,本王绝不会食言,七娘子回去?之后,也应好好保重?自身。”
“我?会的。”
崔幼澜点了点头。
她不欲再在?这里作过多停留,此时俞氏和崔清月也上前,与周从嘉道了别,便一同?离去?。
周从嘉回望一眼,只见?崔幼澜被身边的崔清月扶着,她的身子还没完全大好,脚步仍是虚的,整个?人几乎是靠在?崔清月身上,弱不胜衣,几乎要冯虚御风而去?。
望着她的背影,周从嘉失了一下神,这时崔幼澜已经走远,他才收回了目光,也转身离开了。
宜州崔家老宅在?此次蒋氏族人的刻意纵火下毁损严重?,曾经可以?说是傲视宜州的宅院再也不复存在?,虽然不至于成为断壁残垣,但也需要修葺之后才能使用。
俞氏发了话,此番修葺,不必再像先前那?般一味建造成宽广精美的庭院,仅仅适宜族人居住便可,免得再有蒋氏那?种狐假虎威的人再出现,也提醒族人行事不可太过。
崔幼澜又跟着俞氏回宜州城外的庄子上修养了几日,这一趟宜州之行虽有惊无险,但总归是处处不顺,俞氏心下也觉得不吉利,便更急着回去?。
于是来时用了半个?月之久,回城却只有短短五六日,崔幼澜本就身子没好全,这一趟日夜兼程下来更是浑身骨头都快颠散架了,然而宜州也是她的伤心地,她亦想赶紧远远离开,便也同?意快些?赶路。
再回到盛都,坐在?马车中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崔幼澜这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回来了。
她与前世的联系,至此已经完全断去?。
该离去?的终究是会离去?,她强求不得。
她可以?仅仅只是为了自己,好好地重?新活一次了。
回到承恩侯府,一众人等已经早早在?门口迎接,看着崔幼澜被扶下马车,崔幼澜的母亲郑氏不由红了眼眶,也顾不得礼节,上前便把她搂着扶住。
“怎么?就病成这样?,瘦得都不成样?子了。”
郑氏喃喃道,她是知道女儿在?宜州病了的,但没想到会病得那?么?厉害。
崔幼澜只得安慰道:“我?已经没事了,都好了。”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
郑氏擦泪,“这都眼看着要入宫了,身子没养好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