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却不要。“我也不缺首饰。说来也是我自己固执,半年的工钱撑死不过十几两银子,争这一口气做什么?你再要闹下去,大不了我也不干了。”
说着把那香囊掷回梅孝廷的膝上。
女人的倩影漠然擦肩而过,梅孝廷却不伸手去接,任由那链子沿着袍摆滑落于地上。
“西索索——”
被青砖石路面磕破了角,散下两瓣晶莹。
那香料不伤母体,只吸胎儿之气。初孕的妇人带在身边,只须月余功夫,那腹中骨肉便可蔫成一颗小血块,像经-血一般从体内化出,神不知鬼不觉。
这可不是寻常铺子里能够买到的好东西。
荣贵看得心疼,弯腰捡起来,用手指划了划:“少爷,大几百倆白花了,她不肯戴,那骨肉还不是照样怀?”
“不肯戴……那就扔了吧。”
梅孝廷凄绝的笑意一瞬敛尽,凤眸中的阴鸷不遮不掩,将链子往身后随意一抛,推着轮椅便要走。
落到角落阿晓的鞋面上,阿晓蠕了蠕脚趾头,看着秀荷的背影,又看看梅孝廷,正想哈腰去捡,忽然一道艳丽的影子走过来,连忙又把首饰踢出去,藏进了树影下。
是琴儿,着一抹浅桃色的薄棉褂子,脸上染着彩妆,眼睛亮晶晶的,不晓得躲在暗处听了许久。把链子拾起,碎步盈盈跑过来:“姐夫,您的首饰掉了。”
半个多月没见二少爷,听说去大地界跑了一趟生意,回来后那英姿越发倜傥帅气了。凄幽幽的,像一只傲然遗世的狐魅,无情无义却叫人坠生爱狱。
梅孝廷却无聊,用扇子不耐烦地隔挡开:“拿走,爷扔掉的东西便不再收回。”
所以师傅不是被他扔掉的对嚒,他要舍得扔掉,又何必心心念念再与她纠缠不休。
琴儿咬着下唇,忿忿地凝着空去的巷尾:“她真狠的心!姐夫对她这样掏心掏肺,她为了和别人好,竟然把你一而再的辜负又辜负。”
梅孝廷微仰下颌,看着这张和秀荷些微相像的脸,讽弄地眯起凤眸:“这么说,你也觉得她对我很过分么?”
“嗯,简直叫人看不下去。”
琴儿羞赧地眨着眼睛,很肯定地点头说是。
梅孝廷也不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用扇柄将链子徐徐挑起:“那你戴上她,戴起来让本少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