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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跪立的身脊挺立，清透的双眸微微抬起，目光坚定：“这是我的事。就不劳主过问了。”

  “你——”

即使李空花这些年早已收敛脾性，不动声色，此刻也不由得生起气来。自北周亡国之后，她本已对李周皇室死了心，只一心向道，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身精进之上，不愿再与江南偏安的王朝来往。是以她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位族叔几番派人来信，希望她能利用蜀山剑在巴蜀的影响力，稍微压制这些年越不安分的川西都护王昊苍，她都从未理睬。所以竟陵王李放来访，她并未以堂姐的身份与他相见。李放果然也只字未提两人的关系，只是依江湖上的辈分，对她执外门弟子的礼节。但是这样也让她无法以长姐的身份劝说他改变主意。既然是外门的师长，又如何能插手旁门弟子的私事。

  她稍捺怒火，冷声道：“很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接我一剑，龙渊剑可以任由你带走。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当年的融血计划虽然卓家付出偌大牺牲，但并非毫无作用。在你父亲这一代，融血计划便已经功成。你看……”

李空花一边说着，一边划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从她的手上刚一滴入龙渊剑断剑之上，便已消失不见，那白色的断剑瞬间转为赤红之色，剑身跳动起来，出一声嘶哑又苍凉的剑鸣，仿佛在渴求更多的鲜血。李空花轻指一弹，剑身重归于寂止，赤红之色亦渐渐消退，仿若一切从未生过。

  她的声音缥缈如幻，却充满诱惑：“只要能修好这把剑，你便有机会驾驭龙渊剑里恐怖的力量。六合八荒，无人再是你的敌手。你想做的事都能完成，你的理想都可以实现，太子之位亦是垂手可得。你真甘心就此放弃吗？”

  李放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然后他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姿仿若中庭玉树。他轻轻后退了数步，直退入小楼之外的栏杆前，方才站定：“请主出剑。”

  他的一袭黑衣拓入蜀山奇峻险绝的群峰之中，仿若一只天地失归的飞鸟，分明无可凭峙，却无端生出一种藐天蔑地的孤勇来。

  人生天地间，谁又不是远行之客呢？

  第4o章鱼已跃海

  卓小星醒来之时，看到李梦白放大的脸，一时之间几乎以为自己再度梦回青泥驿站受伤的那一晚。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蜀山剑。她皱起眉头，渐渐想起昨天在空明殿的经历。没想到自己自学了生杀刀法再也没有作过的炎毒竟然会再次失控，不过她恍惚记得在最后意识模糊之刻，有一股清凉平和的真气源源不绝的涌入自己体内，迅修复了自己体内因为真气失控受损的经脉。救自己的那个人，是剑之主李空花吗？

  为什么感觉好像不是，当时的空明殿还会有其他人吗？

  李梦白吱吱喳喳的声音响起：“阿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卓小星翻身爬了起来，她的身体经过须弥无相功的治疗已无大碍，身上的炎毒也被压制了下去，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上不少。她笑道：“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沐公子与谢公子他们都很担心你呢……”

  两人走出房外，外面的餐桌之上已经摆好了早膳。江秋枫、沐青莲、谢王臣都赫然在座。

  蜀山剑的早膳很是丰富，其中几味餐点更是极为精致。

  根据江秋枫的介绍，蜀山剑的厨师本是大周宫廷的御厨，当年七公主到蜀山学艺，先皇后担心女儿饮食不惯，特意派遣了几位宫廷御厨随身侍候，可是李空花坚持与其他普通弟子同饮同食，不肯因为自己公主的身份开小灶。御厨们没有办法，只好将一身绝艺尽数传授给蜀山剑原来那些只能把食物做熟的伙夫们，这样公主在剑的日子才不会太难过。

  李空花一心求剑，根本未曾关注到如此细枝末节之事，不过蜀山剑的饮食却是因此上了好几层台阶，得到众弟子的交口称赞，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

  卓小星看着桌上有一盒桂花糕，清香馥郁，颇有熟悉之感。对了，当日在蜀道之上，她曾遇到李放所派的一名白衣女子，就给她带过这种桂花糕。

  想到李放，卓小星想起自己自进入蜀山剑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说起来，两人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他毕竟为救自己而重伤，于情于理自己也应该亲自道谢才是。

  她看向江秋枫道：“江师兄，不知竟陵王的伤势怎么样了，如今身在何处。当日我坠崖之时，多亏了他相救，我该亲自致谢才是。”

  谁知江秋枫神色古怪，道：“他的伤已经大好了，不过……”

后半句他却不说了，只是拿眼去看坐在一旁的李梦白。

  卓小星无来由心中一慌：“难道他出事了吗？”

  李梦白吞吞吐吐道：“不是，只是……只是我昨日去主所住的空明殿找你之时，见到他与主动手……他被主一剑斩落，掉到悬崖底下去了。”

  “什么？”

屋内顿起两道异口同声的惊呼。

  一道自然是卓小星，而另外一道则是谢王臣。

  李梦白连忙又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主出手应有分寸，空明殿之下悬崖的高度远远不及之前你们坠落的那处悬崖，以竟陵王独步天下的轻功应该不会受伤……只是，山崖底下是蜀山的护山大阵，想要走出来恐怕也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