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夫子,叶绵柔柔一笑,“外祖父,郑家很好,就因为很好,所以人家看不上我。”
她有自知之明,她的家世一般再加上先天的心疾,别说郑家,就连一般人家都未必乐意娶个身子差的妻子回家供着。
“关于这点你大可放心。”
杨妍雪以为叶绵松口,忙不迭的在一旁劝说,“我爹与郑当家私交甚笃,若由我爹娘开口,这门亲事自然能成。”
若是旁人听了,兴许会觉得杨妍雪是真心为她着想,但叶绵心知杨妍雪并不喜欢她,如今笑脸相迎不过是伪装,绝非有心想替她图谋个好将来。
“此事若能成,就定下吧!”
谢夫子看出叶绵不愿,但终究舍不得小姑娘的亲事没着落,“在你姨父进京前,就让你姨父寻个机会去探探口风,成或不成就看天意吧。”
叶绵没打算妥协,坚定的看着谢夫子,“外祖父,儿孙自有儿孙福,此事就别再提了,姨父、姨母忙着打点进京事宜,别麻烦他们。”
谢夫子想要再劝,但看着叶绵倔强地摇头,只能叹气。
“怎么,难不成你还看不上郑家?”
谢如英虽说不愿替叶绵说亲,但被拒绝又觉得面上无光,“你也不想想自个儿的处境,这些年来叶家用银两养大你,如今你身子骨看来是好了不少,但娘胎带来的病这辈子都没药治,你若不嫁人只能靠着谨哥儿,可谨哥儿——”
谢如英被一旁的杨妍雪拉了一下,这才慢半拍的想到不能提起叶谨的腿,毕竟这事儿还跟自己的闺女有关,所以转了话头,“谨哥儿也该说亲,若让对方知道结亲还得照顾你这么个体弱多病的姑姊,你就不怕连累了他,亲事难定?”
“不劳姨母费心。”
叶绵也不客气的开口,“叶家确实清苦,但这么多年从未厚着脸皮求到别人家门前,也没到连个住所都得靠旁人施舍才得以安居的地步。”
谢如英的脸色有了变化,这丫头是在讽刺她携家带眷住进娘家?
凤翔县因产陶而闻名,青溪镇乃凤翔第一大镇,向来十分热闹,想在镇上有个独门独院的宅子不易,杨家虽说也算殷实,但三位兄弟还未分家,她受不了苦,成亲之后硬是磨着夫君搬回谢家。
这么些年,她早将谢家当成是自个儿的,现在被叶绵暗暗讽刺,她气得站起身,“爹,你听听,这丫头好大的胆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大实话。”
谢夫子也没有给谢如英留颜面,双眼锐利的看着她,“给我坐下,外头的人看着。”
谢如英气极,不但未依言坐下,更语带嘲讽的说道:“我看人家有这么一张牙尖嘴利的小嘴,亲事无须我这个姨母来操心,我就等着看你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见自家娘亲恼怒,杨妍雪连忙劝道:“娘,绵绵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置气。”
“她不是不懂事,反倒是主意大着呢。”
谢如英一哼,甩开了杨妍雪的手,“这样也好,要我去向郑家说个病秧子,我也怕良心不安,更怕让人戳脊梁骨。”
“娘!”
杨妍雪气急败坏地道。
“你才住嘴!”
谢如英瞪了杨妍雪一眼,“要不是你开口,我压根不想插手她的亲事。你念着人家一点好,人家压根不放在心上,你还是省省心吧!”
谢如英又看向谢夫子,“爹,如今你也听得真切,是绵绵自个儿不愿,这门亲事日后无须再提,你现下总可以随我出去,外头来客都等着你,差不多要开席了。”
谢夫子脸上有着气愤与无奈,但确实到了要开席的时间,他也不愿家丑外扬,只能勉为其难的起身。
谢如英伸手扶着谢夫子出去,叶绵见状原要跟上,却被杨妍雪伸手拦住。叶绵挣脱杨妍雪拉住自己的手,冷冷地看她。
“我娘的话,你万万别往心里去。”
杨妍雪挤出一个笑容,“她是关心则乱,你与郑家的亲事——”
“够了!”
叶绵脸上布满寒霜,“杨妍雪,咱们不如坦诚相对,你为何执意插手我的亲事?”
“还能为什么?”
杨妍雪一脸无辜,“我当然是为了你好。”
叶绵压了压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现下再无旁人,莫要把我当成傻子了。”
闻言,杨妍雪脸上的表情也起了变化,她低声说道:“实不相瞒,郑家公子确实对我有意,但我心中有人,与他实无可能,叶谨因我之故伤了腿,我心中着实有愧,今日所做所为不过是想弥补罢了。”
“大可不必。”
叶绵的口气带了丝不以为然,“我也有心上人,此生非他不嫁。”
杨妍雪闻言大惊,“是谁?”
叶绵玩味地看着她惊愕的神情,“他不过名不见经传的俗人一个,就算道了名姓,你也不认得。”
杨妍雪皱着眉头,心中横量她话中真假,终究没忍住,试探着开口,“我前些日子因缘际会救了定远侯世子,我对世子有恩,嫁入侯府只是时间问题。”
叶绵闻言并无太大的反应,只是轻挑了下眉。
这辈子她见过最大的官不过就是县令大人,看今日杨家热闹光景,想来缘由就是来自于杨妍雪救了位贵人。
郑家家世放眼青溪镇甚至凤翔县皆不差,但与侯府相较却是天差地别,以杨家一门的高傲,杨妍雪舍弃郑家不令人意外,只是侯府真能无门第之见,迎娶家世一般的杨妍雪吗?
叶绵不识侯府之人,无从断言,但她深知这世上最难得得一心人,郑家公子家世虽不如定远侯世子,但对杨妍雪却是一片赤诚。
“表姊对世子有救命之恩不假,但单凭救命之恩,你真以为世子会因为这样就迎娶你为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