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季殊容以为他睡着了,正想凑过去看看,江景忽然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季殊容一愣。
这个“喜欢”
当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只不过江景问得太突然,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音乐早就关了,静谧的深夜里听不见别的声音,周围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在沉默中逐渐重合在一起。
酒精是很要命的东西,安静的氛围催动着睡意涌上大脑,江景的眼睫越垂越低,最终完全闭上。在陷入沉睡前,他听到了一道模糊又低沉的声音,像是幻觉。
“喜欢。”
季殊容说。
江景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着江景的头贴着车窗缓慢滑下,显然已经睡着了。
半分钟前还在跟他说话,才这么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季殊容推开车门下去,走到江景那边解开他的安全带,俯身把人拖了出来。
江景睡得够死,这么大的动静都弄不醒他,两条腿都伸不直,棉花一样挂在季殊容的身上。
季殊容抬起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不紧不慢地往里走。
这人睡得倒是安心,可季殊容连他住在哪层楼都不知道。
无奈之下只能敲敲门卫大爷的窗,大爷震天响的鼾声好一会才戛然而止,睡眼惺忪地走出来问:“大晚上的干啥啊?”
季殊容礼貌道:“我朋友喝醉了,我送他回家,不知道住几楼,您能查一下吗?”
大爷打起精神打量他几眼,觉得他不像个坏人,问道:“叫什么名?”
“江景。”
大爷翻了翻通讯录,片刻后说:“五楼,上去右拐就行。”
“好的,谢谢。”
五楼……
季殊容拖着江景走到电梯门口,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正在维修。
季殊容默然看了好半晌,有点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重重叹了口气,偏头对近在咫尺的江景说:“怎么办呢?我们要爬楼梯了。”
江景一动不动,睡得正香。
季殊容抬头看了眼昏暗陡峭的楼梯,再看看安静趴在他肩头的江景,认命般长叹一声。他把江景扶到墙边站直,俯下身把他背起来。
空荡的楼道里响起极有规律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缓慢又稳重。
季殊容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拖住江景的腿弯,时不时把他往上一颠。江景瘦削坚硬的下巴抵在他肩窝,温热轻缓的呼吸洒在他的耳垂上。
季殊容偏了偏头,看着前面一层层的台阶,觉得自己可能要把命搭在这上面。
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在江景家门口停住脚步。季殊容气息不稳,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他把江景小心翼翼地放下来,轻声问道:“钥匙在哪?”
江景好像恢复了一丝清醒,嘴唇动了动,微不可闻地说:“兜里。”
季殊容伸进他的口袋,摸出钥匙打开门,把人扶了进去。
本以为把人送到家就算大功告成了,没想到江景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死活不撒手。
季殊容体力消耗过多,拽不动他,无奈地蹲在床边,问道:“怎么了?”
房间里没开灯,漆黑一片中江景眸光微亮。他垂下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猫一样,企图抓住眼前唯一肯对他好的人,小声说:“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