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老窖、水浒特曲、花冠、四君子,等等。
基本上每个县都有自己的酒厂,而且都有拳头产品。
再加上一些地方保护,外面来的酒,在本地基本卖不动。
然而后来,为外来酒打开了销路的,正是孔府家酒——只能说,还从未接受过真正意义上的广告轰炸的国内人民,还是太单纯了。这年代的人,普遍认为既然央视都做广告了,那肯定是好东西!
一夜之间,大家都喝起了孔府家酒,都说是好酒。
人家广告都干到央视去了,酒还能差了?
请客,送礼,喝这酒就有面子。
蔚然而成风尚。
虽然辉煌就一年,虽然最多也就拿下一个地区的经销权,但小捞一把,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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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下午三点来钟,这年头的农村,一到冬天的农闲时节,男男女女基本上就没什么活儿可干,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只能守着贫穷的清闲,每到这个时候,像代销点这种地方,就总是挤满了人。
一大帮老爷们闲来无事,挤在只有十几平方的代销点里,看着十七寸黑白电视里县电视台播的老电视剧,津津有味。
烟味大到呛人。
陆子坚倚着墙壁,除了偶尔开口问几个关键节点之外,话很少,主要是听电话那头的靳晓燕说她此行的过程。
这是个麻利而又聪慧的女孩儿,虽然初中都没毕业,但做起事情来很有章法,只能说,她果然不愧是那种天生就该发财的——稍微给个火星子,就点着了。
“行,我明天下午回学校,到时候再细说。”
足有十几分钟,电话挂断了,一算账,加上上一个陆子坚没接到的一分钟在内,十二分钟,三块六。
贵是真贵,但也没啥好说的。
给钱。
正好是电视剧播完了一集,一帮老爷们点烟的点烟,闲聊的闲聊,忽然有人主动开口,“子坚,快考大学了不?”
陆子坚笑着,“还得一年多呢三叔!”
“好好考!”
“嗳,好!”
说话这人,是陆子坚的堂叔,跟他爸陆研贵一个爷爷的。
说来可惜,他其实是陆子坚的祖爷爷的后代里,尤其是在他们那一辈人里,最有读书天赋的一个了,陆子坚从小就听他的故事长大。
八十年代他参加高考,第一年距离分数线差1分,复读,第二年差17分,复读,第三年差32分,成绩出来,据说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呜呜呜地哭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去学木工活了。
他手艺很好,现在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木匠,做门窗、打家具、砍梁头、合棺木,都找他,他闲了特别喜欢看书看报看电视。
陆子坚至今还记得,七八年前自家翻盖这几间砖房的时候,就是他全套木匠活跟下来的,盖房子时正值暑假,陆子坚就负责帮他拉线,一人拉一头儿,从中间扯起线来一崩,一道黑线就在木料上留下了。
正是从他嘴里,当时还上小学的陆子坚第一次听见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这些话。
浅聊几句要走,忽然有个膀大腰圆的人走进来。
“拿卷卫生纸。”
老板答应一声,给拿纸,屋子里不少人这时候就缓缓地笑起来。
毕竟有人不怵,敢开这人的玩笑,“又恁妈的买卫生纸,上回是谁叫俺二嫂撵得满街跑?看来那回还是没揍好你!恁娘说你啥忘啦,金腚银腚啊,一个大男人家使卫生纸擦腚?”
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