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剩下的人便全乱了,他们慌张地逃窜着,朝着四面八方,有人在吼,有人在哭,有妇人抱着孩子无助地摔在地上。
守城将士根本不听他们说什么,万箭齐发,王乾带来的那些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一时间只能听到遍野哀鸿。
走到这里,王乾的将士早就没了大半,剩下的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可却仍旧惨死在乱箭之下。
一个时辰后,城门大开,那些尸体被摞着堆起来,虽有人察觉到这些人似乎不像是逃兵,还有几个妇女孩子,可都这节骨眼了,谁还管得上那么多,尸体往马拉着的车上一丢,随便挖个坑埋了,埋不下的就扔林子里,自有野兽来吃。
而守城的官兵割下了王乾的头颅,欢天喜地地包起来准备进京讨赏去了。
看照皇后
那头颅被包在木盒子里送进了宫,彼时皇后还在殿门口跪着,见了兄长的头颅骇的昏了过去。
皇后被皇帝随便寻了个殿前失仪的错处关了禁闭,之后因为屡次为王家求情,皇帝一气之下命她永生不得出凤仪宫。
王家最终被判的满门抄斩。
皇帝亲下的旨。
自此皇后没落。
太子被皇帝迁怒,在朝中寸步难行,即便有沈家与张家保着,却也是杯水车薪。
如今皇帝的心思,怕是谁也摸不清了。
又是一日祭祀,皇帝在朝堂与众大臣商讨了几日,将此事派给了太子。
他坐在龙椅上,不时闷咳两声,那种压抑在喉咙里,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声音简直提着所有人的心。
曲嘉文递给他一杯茶水,皇帝喝了两口,浑浊地哼了一声,道,“薛爱卿,你觉得呢。”
薛琅上前两步跪在地上,“臣并无异议。”
如今皇后遭难,太子难免分心,出了城反倒更好些。
“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两日后,太子动身,临行前他拉着薛琅的手嘱咐,“兰玉,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母妃就交给你照料了。”
“太子放心。”
太子仪仗浩浩荡荡出行,从宫门口出去,百姓夹道欢迎。
城楼上,皇帝扶着半人高的墙头,静静看着,他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却也隐约能听到百姓们嘈杂的声音。
那张遍布皱纹的脸皮动了动,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你看太子,多得民心。这些刁民看到他,比看到朕还高兴呢。”
曲嘉文恭顺地回,“太子仁和谦厚,是陛下教养得好。”
近些日子,民间夸赞太子的话语越发流传,就连皇帝都能听到下人们嚼舌根。朝堂上也有人上奏,大致意思就是说太子文武双全,要皇帝重用他。
“看看他们呈上来的东西,朕还没死呢,一个个的,是要造反不成。”
造反二字的罪责太过深重,曲嘉文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于是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