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幼养在深闺里、没什么见识的小女人,到底是怎么把他手下的十个高手不动声色的除掉,他真的很想知道,看来有机会要去会一会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威胁力的女人了。
“来人。”
听到声音,守在门外的婢女应声走进大殿:“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捏着一封书信,精准的丢到了婢女的面前,冷冽的声音似腊月的寒水:“把这份信送到皇宫去。”
婢女顺应的答是,默默的退了下去。
——
到了天色全黑的时候,段婉妆的马车终于走到了宫门前。守门的侍卫看到段婉妆的宫牌,二话不说的就开了门,派人抬了凤鸾轿来。
在赫女官和周女官的搀扶下,段婉妆跳着脚勉强上了轿子,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去。
回宫后没几日,就是要迎来春节了。
宫里的春节不比寻常百姓家过的热闹,皇后将五品以上的妃子们聚集在一起,同太后和皇帝一起办一场家宴,就算是过节了。
不过她们的除夕家宴却有些特殊。
太后不喜热闹,自段婉妆管里后宫两年来,太后都不曾参加宫宴,段婉妆知晓她的喜好,也就不再大兴操办家宴。
今年的除夕也不例外,段婉妆吩咐了御膳房做好年夜菜,送到各个妃子的寝宫去,喜静的可以自己过,爱热闹的也可以和其他宫的聚在一起过除夕,总之今夜她不会阻拦。
而她则是每年都陪在太后身边一起过。华英不忙时回到宁寿宫陪太后过节,若是为了政事忙起来,多半是将自己锁在飞霜殿不见人的。
夜晚的宁寿宫,段婉妆招呼着宫女们把菜肴摆在正厅的桌上,其中不乏她小厨房里的私房菜,满满当当的排满了一桌。
宫外的天已是漆黑一片,漫天的繁星像是夜明珠嵌在了幕布上,给乌茫茫的夜空添上明色,看来明日又是个好天气。
耳边时不时传来烟火的声音,宫里年轻的小丫头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小烟火,三三两两的凑在殿外的角落悄悄放着,肃穆宁静的皇宫也终于在这夜里有了些人情味。
太后手中拿着一串念珠坐在正坐上,看着段婉妆来来回回的忙活着,无可奈何的轻叹了口气:“哀家都说不用这么铺张了,你就是不听。”
段婉妆抬手擦了擦在冬日里难得渗出的薄汗,鬓角的丝黏在脸上:“母后,今夜除夕,您就放任儿臣这么一回吧。”
太后摇摇头,阖上眼手中转动着那串桃木念珠,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太后不管后宫很多年了,自从先皇去世、帝登基,太后便将手中的权力都交了出去。
早年明涟皇后还在之时,太后便独自搬去了东宫内最清静的宁寿宫,遣散了满宫的宫女太监,只留下几个用惯了的老嬷嬷在身边作伴。
先前她喜爱清静的性子没人知晓,时常有后妃三不五时跑去请安,弄得她心烦意乱,索性懿旨一下,免去了所有后妃包括皇后在内的请安,才落得清静。
对于段婉妆来说,太后还是比较宽容的。
太后只有一女,如阳长公主早年嫁给了江夏王,举家搬去了临安,距离母女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十年有余。华英并不是太后的亲生子,而是一个六品的后嫔诞下的,得了段丞相的扶持才得以登上皇位。
华英和段婉妆不对头,太后却不会,说起来太后与段老夫人康氏还有一段不浅的姐妹情。
在二人还是豆蔻姑娘的时候,康府和太后娘家陈府颇有交集,通过家族往来的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手帕交,直到太后入宫才断了联系。
随着时间流动,陈氏慢慢的落寞了,只剩下几个小辈,不常与她往来,唯一的女儿也远离了京城。
年华老去的太后时常也会回忆起幼时的事情,段婉妆又是康氏最疼惜的孙女的,看在这层关系的份上,太后对她就多了几分喜爱。
摆好了桌盘,段婉妆把太后请到了正位上,正打算动筷,守门的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见华英带着解忧走进殿内,段婉妆起身行礼。
太后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好像没有被影响一般,不过仔细观察,便能现她眼中的一丝波动,若有若无的水光一瞬间就消失不见,段婉妆心底偷偷笑着,原来老太太还是高兴的。
一场仅有四人的家宴吃得比去年前年都更加欢心。解忧嘴巴尤其甜,蹭在段婉妆和太后的身旁逗得两人开怀不已,华英也难得对段婉妆不挑刺,时不时迎合她的话哄得太后开心,一场宴席下来太后的脸上都少不得笑。
而东宫的另一边,张德妃带着苏韶贞和几个安分的后妃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操办着小家宴,欢喜的气氛丝毫不比宁寿宫差些。
距离子时越来越近,殿外的烟火爆竹声更是震天般响,远远的能看见烟花在乌黑的夜空中绽开,不难想象街上的孩子们此刻笑得多开心。
小宫女们更是放肆,手拿着小烟火在殿外跑来跑去,周女官甚至大胆的邀请段婉妆一同玩乐,段婉妆笑着摆摆手,把看着一脸向往的解忧交给了她,得了太后的同意后便任由她们在宁寿宫前胡闹。
赫女官不比贪玩的周女官,贴心的她早早去了御膳房给她们煮好了饺子,趁着子时之前端了上来,给段婉妆他们充作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