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还有谁!”
李铎全然不信。
王凝秀回他,“您莫忘了,皇贵妃不止出逃过一次,先前有宫女帮她离宫,为什么就没有别的人帮她躲藏起来?”
那梧桐乡里,与姜雪甄相熟的只有那个聒噪的张氏,官差过来抓人时,也是张氏将他指认出来,张氏对姜雪甄明显有护犊子的心态。
是她将姜雪甄藏起来,真有可能。
李铎扔掉佩刀,看也不看张泉,快步往外走。
张泉这时才出声,“您不如杀了微臣。”
这句话没让李铎停顿一下,他走的飞快,没入黑暗里。
室内寂静的仿若无人,王凝秀抬手抹掉眼泪,忍着浑身冷颤要出去,却听张泉沉声道,“你真的怀孕了?”
王凝秀自嘲一笑,“早在两个月前,你我便没再同房过,哪儿来的孩子?”
张泉捂着胸口,捡起佩刀从地上起来,那把佩刀被他用白帕轻轻擦拭干净,再放入刀鞘内。
王凝秀一直看着他做这些,没来由问他,“你真将皇贵妃藏起来了?”
张泉默了有一阵,说道,“郡主还想和离吗?”
王凝秀唇微动,未答话。
张泉道,“我不是个好丈夫,你想和离是对的,如果你真心如此,便随你心愿吧,”
王凝秀抬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事到如今,她该恨谁已经算不清了,姜雪甄没有伤害过她,她自己喜欢的张泉,李铎如她心想赐了婚事,张泉更是在青州,为救她身受重伤。
她恨不起这些人,她该恨的是当初的自己,那时她分明知晓,张泉的心上人是姜雪甄,嫁给张泉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却还是一心嫁给了他,是她咎由自取,半点怨不得别人。
王凝秀嗓音中隐有哭腔,“自然是我的真心,我早就受够了跟你做夫妻,以前是我瞎了眼,我不愿再与你蹉跎下去,张泉,你这种人,不会再得到别人的一丝的爱慕,你不值得!”
门外脚步声跑远,张泉握在佩刀上的手垂下,未几他闷咳一声,吐掉口中鲜血,稍作了洗漱歇下。
——
入冬以来,雨雪不断,隔日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这冬天里的雨冰寒刺骨,只是坐在屋廊下,即使捂着手炉,有雨遮防水汽入侵,也还是冷的姜雪甄汗毛倒数。
这大院子很宽敞,也很空,不像她住的那个小破院子,里面被李铎种满了花木草植,只有西面墙角种了一棵绿萼梅树,开花了,在漫天雨水里显得异常晶莹剔透。
姜雪甄慢慢出神,想到李铎给她种的那几棵梅树,她离开之前,梅树的花苞越长越大,她却没机会看一眼它们盛开的模样,也许以后也难见到了吧。
岁月总是在不珍惜时流逝的最快,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挥霍什么,便也失去了什么。
李铎曾说他已经很久没见她笑过了。
如果能在回到那间破落的屋宅里,兴许她会在李铎乞求她回应时,对他笑笑。
雨势渐大,身旁的丫鬟询问她,“这雨下大了,外头冷,奴婢扶您进屋吧。”
远处的花门开了一半,张泉举着伞慢慢朝这边走来。
姜雪甄注视着他腰间的佩刀,他走上了游廊,携着一身的寒气过来,丫鬟很识时务的退远了。
姜雪甄紧了紧手里的手炉,还是将手炉送出去,“要捂么?”
张泉垂眸死盯着她,未声。
姜雪甄收回手炉,轻轻的笑,“你是来杀本宫的?”
她料到有这一日,只是没想到今天是她的死期。
她笑的太温柔,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忍,可张泉开口道,“您让陛下变得不顾大局,微臣不能再留您。”
姜雪甄发着怔,怔完了才喃喃道,“你大可以在梧桐乡趁着他不在,就杀了本宫,他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你却把本宫带到这里,多此一举不是你张提督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