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得了李肃的命令,但不傻的都明白,主子下了那么多道命令,其实句句是嘱托,真谛只有一个,看护好这位小娘子,别说是受伤了,就是头发丝也不能少一根,待他回来,把人全须全影地交回到他手里,才算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所以,无论阮雯话说得有多狠,她这只纸老虎,被这娘子一试就试了出来。
“砰!”
的一声,屋门在阮雯面前关上,自打练成手上这功夫,阮雯还没如此憋屈过,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小娘子一路拖着,给推了出来。
她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前,望着屋门。对面屋顶上注意到这里异常的管青山,怕这位脾气并不好的嬷嬷曲解了公子的意思,真伤了王承柔。若她真那样做了,那就不光是她一个人的罪过了,他也难逃失职之过。
管青山给了阮雯眼色,阮雯收到了后,同他一起退出了直松堂的院子。院门外,管青山看着阮雯还青着的脸,他觉得得劝一下。
“按说这话我不该说,表面看一直是主子掌控着她,其实也没少在她那吃瘪,想想咱们任务的最终目的,切不可冲动。”
阮雯瞥了一眼管青山,他说得这不是废话吗,她能不知道吗,她早过了冲动的年纪,怎么可能误了主子的大事。
在阮雯不说话的当口,管青山得不到回应,一直盯着她看。阮雯没有给他安心的保证,她只平静地道出一句:“她没有让她的奴婢靠前,以一己之力来试探我的。”
乍听此言,管青山没明白阮嬷嬷想说什么,细一琢磨,他醒过味来。
他们如今,身份及拥有的钱财,与一般的奴仆比起来自然高出了不少,他们早就脱离了下等奴仆的阶层。但,谁又不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
他们现在跟的主子,不会护短,不会迁怒,公事公办,赏罚分明,但这不影响他们看到过另一些,主子不仁,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大富大贵之辈,两相对比,能一辈子跟着李肃这样的主子,他们知足心安。
可这世上还有第三种主子,管青山与阮雯都知道,这种主子极少,可遇不可求。
如今在王承柔身上,阮雯又一次看到,在完全可以把奴婢推出来,却没有这样做的保护之举。主子保护奴婢,哪怕像他们见多识广,也得承认像王承柔这样的很少见。
阮雯看的出来,那位娘子不喜欢她的主子,她是被逼迫留在这里的,一瞬间,冷硬多年的心,竟划过一丝同情。
管青山微叹一口气:“唯愿公子早日打胜仗,早日归都,咱们的任务也能顺顺利利的。”
阮雯轻哼一声:“就那位的心眼子与不安分劲儿,难。管总事还是提前做准备的好。”
直松堂主房内,王承柔重新抱起眠眠,她对清心清香道:“以后,你们看我眼色行事,不许你们插手的不许上前。冒然行事不仅保护不了我,还可能给我带来麻烦,令我受到掣肘。听明白了吗?”
清香与清心不答,王承柔缓了语气又道:“我有眠眠呢,不会乱来的。”
清香与清心各答了一声“是”
。
王承柔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在想,人做事都是需要逻辑的,李肃怕她死,比她自己都怕,所以,她自己就是他的软肋。在这个大前提下,其实她有很多事可以做,这个,她需要慢慢想来。
她目前需要捋清的是眼下之事。李肃把她弄到直松堂的目的,是怕他不在,她与张宪空以孩子为媒介沟通来往,这应该是李肃如此做的最主要原因。
他拿眠眠的安危来威胁,是因为知道眠眠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这样说来,她家眠眠的安危,李肃在意的程度可能并不比她少。
这应该不是她的臆想,刚才她亲自试过了,拿眠眠恶狠狠威胁她的阮嬷嬷,被她推出去也就推出去了,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王承柔抓她手腕的时候,是做好受伤准备的,但整个过程,她只感受到手下那只手腕的紧崩,除此连点阻力都没有。
不让清香与清心凑前是因为,王承柔毕竟不知,李肃给他的人下的命令具体为何,怕阮嬷嬷虽不敢伤她,却对她的奴婢没有顾忌,借机下狠手伤人。
想通了这些,王承柔在心里默念,再等等,等大军走得更远些,李肃远远地离开云京的时候,就该她行动了。
王承柔眼见着她在容静居的东西被搬了过来,她没让拆箱。直松堂里什么都有,这里的日常物品皆是上一世她在这里居住时所用。
她倒真不知,李肃怎么会记得这些的。很多东西如果不是被她重新看到、用到,她早就忘了这里的生活细节是什么样的了,那段时光真的是太遥远了。
大军离开云京已有十日,给都城传回的消息上说,李肃率大军驻扎在朵骨城修整,修整结束后,再前进一城,就可与敌人交战。
王承柔听到这个消息时,肩上、心上一松,李肃只是不在云京,一直以来带给她的有形无形的压迫都在减轻,王承柔通知清香与清心:“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带不走我们就不带了,明日,清心负责抱上尚儿,眠眠由我亲自来带,我们,回家。”
清香与清心听后一楞,清心问:“姑娘,真的能出的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