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一半,护士的视线彻底停顿住,忍不?住惊呼出声,怔怔地看着站在那的边原,侧影冷隽挺拔,头颈微低下去的时候,后面的棘突显眼,整个人骨架极其?优越,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他,露出的轮廓也深邃,只站在那就很蛊人。
护士的角度看过?去,沈乌怡是背着身?的,但她无比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边原,她无数个夜晚都看着边原的照片和听?他专辑入睡,红透了大半边天的男人,没人认不?出。
医生走过?去,毫不?客气敲了下护士:“看什么呢,上班时间。”
护士很快回?过?神,目光有些?不?舍地挪回?来,赶忙指了那个出现异样的东西给医生看。
两人看了几秒,医生扭头对?沈乌怡说了一句“麻烦稍等”
,而后走进帘后面去找配药了,护士原本还有些?脚步犹豫,该跟着去还是留在这看着病人……
此时,沈乌怡两边擦过?药的伤口已经迅速干了。
边原掀起眼皮,收回?手改成单手插兜,姿态有点懒洋洋,往前走到窗边,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起了绿意的景色,在昏黄偏暗的天空之下,仍是那么鲜艳。
深冬光秃秃的树干,已经冒出了几分新芽,橘黄光线毫不?客气地穿透空无的树冠,往透明窗这边照了过?来,不?显眼的光斑慢慢爬上边原的脸,把他轮廓映衬得更迷离。
没等护士再纠结,医生语气迅速地叫了一声她进去找,让伤患等着算怎么回?事。于是,护士咬咬牙低着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诊室内氛围安静了下来,只有轻微的医疗仪器在运作的声音,还有隔着一道门的走廊吵闹的嘈杂声。
沈乌怡看了一下边原的背影,缓缓动了下右臂,改成一手撑着脸,垂眸看着桌面上的文件。
还没来得及理清今天的头绪,诊室的门“磅——”
一声,突然被大力冲开。
沈乌怡下意识转过?头,就见一个衣服穿得皱巴巴,明显是穿了两天的,一脸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把刀。
男人情?绪极其?激动地怒吼:“周医生呢!滚出来给老子偿命!!”
门被破开之后,走廊的嘈杂毫无遮挡地闯了进来这间不?大的诊室。
走廊里一群人举着一个白色的横幅条在吼,上面用血淋淋的颜色写着“还我爱妻孩子,杀人必须偿命!”
,最先冲进来的男人还带着一把锋利的刀,在医院刺目的白灯之下闪着冷光。
声音乱糟糟的,不?停有人在哭。
但沈乌怡也只来得及注意了一秒——
男人杀红了眼,一夜没睡的眼睛里充满了吓人的红血丝,他举着刀看向诊室里唯一坐着的女人,浑身?打扮是素白色的,旁边的座椅上还挂着白色的大褂,进来之前她还在看桌面的资料。
诊室里除了她,没有别的女医生了。
男人的眼睛顿时更红了,还带着湿,他举着刀的手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在抖。
前一天他怀孕四个月的老婆也像沈乌怡一样鲜活地活着,但一场意外车祸,把人送进来抢救,今天凌晨却告诉他,老婆儿子都没了。他直接急红了眼,衣服也没来得及换,皱巴巴的不?成样子,找医生要说法却遭到冷拒,只告诉他节哀。
节哀,怎么节哀啊!还有六个月,他儿子就能出世了!明明之前他还和老婆一起看婴儿的衣服,只几个小?时,他的家庭就摔在了地上变得无比破碎,杀人的刽子手医生却活得好好的,谁告诉他,这怎么节哀?!!
事情?只发生在几秒之内。
凶神恶煞且毫无冷静的男人举着刀冲了过?去,恼怒的声音中气十?足:“姓周的你给老子偿命!!!还我老婆儿子,以命抵命!!”
沈乌怡身?上还带着难捱的伤口,行动都无法一时恢复自如,男人直冲冲地拿刀砍过?来,周围的空间还被陡然涌进来的人群挤得满满当?当?,她几乎避无可避。
甚至不?知道是谁,还在身?后用力地推了她一把,想把她往刀尖处推,力量大得出乎惯性。
电光石火间,身?后一只长臂伸了过?来,用力地把她护在了充斥着熟悉冷杉味的怀抱里,挺拔的身?影替她隔绝了闹哄哄的人群。
但真正的刽子手却没停下动作,直直地把刀插进了突然伸出来的男人手臂,青筋盘结的手臂一瞬间往外喷出了血,不?受控制地往外喷冒。
刀上沾满了边原的血,鲜血淋漓。
沈乌怡想扭头,却被他单手摁了一下后脑勺,固定在他宽厚的胸膛怀抱里,耳边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响起,却掩藏不?住尾音的哑劲:
“不?疼。”
话音落下,沈乌怡的眼泪一下掉出来,抓着他衣服的手颤抖着,眼前泪水模糊朦胧。
怎么可能不?疼。
连她都看见了地面上大滩的血迹,还在不?停往外蔓延,血的铁锈味充斥着整个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