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集庆街,祖修明还在原处,只是这时人少了许多,繁幼有些百无聊赖的在边上捶着腿。
雨棠与他二人招呼一番,繁幼与祖修明也是高兴的很,立刻铺了摊子让雨棠挥毫泼墨起来。
许是小年夜之缘故,半个时辰过去,只有两三人光顾。
繁幼嘟着嘴道:“这门可罗雀的,倒不如去吃几盅酒去。”
雨棠粗着嗓子笑她:“你这小丫头还会吃酒?”
祖修明笑道:“我母亲在家酿的奶啤,最是香甜,极好入口,繁幼自小爱吃,吃糖水一般吃下去一大碗,我都醉了她倒没事。”
繁幼眼珠一转,笑道:“苏公子可有兴致品尝一番,我们从蓼汀带了些奶啤来,今日大家许是回家过小年去了,我们找家酒楼去喝几盅。”
雨棠本顾虑着祖修明是男子,总该避嫌,后又想着自己本就着男装,他兄妹二人哪里知道她是女儿身。况且有繁幼一道倒也并不逾矩。
时辰还早,阿芫要是醒了,自有小玲和洪姨顾着,也难得有机会结识几个年纪相仿的友人,想到这,雨棠便忍不住点了点头。
繁幼快活地表示要回去取奶啤,雨棠与祖修明只好相顾无言地收着东?。祖修明?气氛有些尴尬,便问道:“苏公子可熟京城内有什么好馆子?”
雨棠笑道:“那可推毓庆楼了。”
祖修明边把最后一把凳子垒到桌上边说道:“那便就这毓庆楼了,我请你两个吃一顿。”
正好繁幼取了酒回来,这一行三人便一同去了毓庆楼。
毓庆楼有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京城,也只能坐一桌客人。毓庆楼的规矩,不论王孙公子还是贩夫走卒,这个位置,先到先得,不以价款为转移。
城中饕餮趋之若鹜,原来在侯府也难得定上几次位置。今日许是运气好,竟无人预定,赶上了这处。
他们三人坐定,往外瞧,整个京城尽收眼底,冬日的日头短,未几时便?了夕阳照着人间,映出漫天红色晚霞。
向外望去,路上的摊贩都在忙着归家,贵人的轿子由轿夫抬着,急匆匆地走,万家灯火一盏一盏地亮起来。
整个京城都已做好准备,要坠入那深沉的夜色里。空气里幽幽地传来柴火香气,那便是雨棠最喜欢的味道。夕阳无限好,那是洒在每个旅人身上最悠闲的阳光,白日余韵犹存,初出浅月婉婉。
雨棠忍不住吟了一句:“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祖修明与繁幼笑道:“真是读书人,竟作起诗来。”
雨棠微微一怔,这两个西域少年竟不知这古诗。于是笑道:“这不是作的,是宋代格律派周邦彦的词。”
繁幼心直口快,拍着祖修明笑道:“大哥总觉得自己中华文化学的好,怎地竟不知这周邦彦的词。”
祖修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周邦彦是有听过,也念过一两瑞龙吟、苏幕遮之类。但苏公子念的这两句,我确是不知。”
雨棠笑着打圆场道:“你们既要学中华文化,还要学那波斯文化,既有广度,精度难免就差些,这也十分正常。这样说起来,我倒也好奇,波斯文化里有诗人吗?”
祖修明这时露出了个十分快乐的表情,他胸有成竹道:“波斯文化中的古诗丝毫不逊色于中国的古诗。我们也有十四行诗,十分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