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旧酩站在门槛里头,目送她走远了,才回身往楼上走。
临窗的桌旁坐着个黑衣的男人,低头不知瞧着窗外什么。待听见方旧酩回来的动静,才缓缓转过了头。
方旧酩像是了了一桩心事,步子也松快了许多,闲适地往他对面一坐,倒了杯茶水:“事已了了,你那牌子也给了她,这回可好了?”
“什么好了?”
“怎么,你托我将那牌子给她,不就是为了还一份人情吗?”
方旧酩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我听说你回山之后,还未去青崖间看过?”
他把玩着手上的折扇,漫不经心道:“我当是个什么天大的事情,你就是叫卫嘉玉教的,为人处世太过一板一眼,那姑娘看得可比你清楚。”
“这一路发生许多事情……”
谢敛下意识辩驳了一句,话到这里又停了,似乎难以为继。
方旧酩抬眼看他,他伸手似乎下意识碰了下颈侧。那儿原本有个细小的伤口,如今早已经痊愈了,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一路我虽没有什么印象,但没记错,从昳陵出来的时候,她身上还不曾带毒。”
方旧酩一愣,抬起头时,坐在对面的人已经将头转向了窗外,那个青色衫子的人影早已经瞧不见了,院子里落了一地杏花。
第38章西北有高楼七
安知灵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发现床边站了一个人影。她坐起来时,吓得差点没抽出身后的枕头丢出去。
顾望乡有点嫌弃地站在一旁:“你白天干什么去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安知灵觉得自己很冤枉,白天被人问晚上干什么去了,晚上还要被鬼问白天干什么去了,弄得她忍不住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成天不干好事。
她下床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凉水:“我刚刚怎么了?”
“被魇住了。”
顾望乡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你还是三岁的孩子吗?”
一杯凉水下去,她觉得自己冒着火的喉咙终于好受了一些,自从上山以来,她每日睡得都很不安稳,最近这种情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知道这是因为聚灵石碎裂,再没有什么可以替她挡住夜里邪魅的关系。这种情况下,除非自身意志坚不可摧毫无破绽,否则,只能依靠其他的帮助,比如留在玲珑中的顾望乡替她守夜。
顾望乡瞧着她的脸色:“你如今这样,有什么打算?”
“嗯?”
安知灵一时未反应过来。
“阴气入体你当是闹着玩的吗?”
顾望乡没好气道,“我虽能替你挡得了一阵,但到底不是长远之计,再这么下去走火入魔是迟早的事情。”
安知灵道:“我已经托人又带了封信下山,应该不久就会有回应。”
顾望乡冷笑一声:“上一封信寄出去多久,到现在还没有回应,你真要将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
他不提还好,这种夜里,安知灵听了更加心烦意乱:“那你说怎么办?”
顾望乡道:“你之前地宫那个相好哪?自打上山,怎么从没见他来看过你。”
“他跟我没什么关系。”
安知灵站起来走到窗边,语气间难得带了几分严肃,“你以后也不要胡说。”
顾望乡轻咋一声:“没关系这一路来你这么救他,连‘分魄’的法子都用上了?”
安知灵算是知道这家伙活着的时候为什么这么遭人排挤,眼力见儿这东西他丝毫没有,也从不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且说话还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