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充满人类社会司法名词的话让王兴德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没有没有,没有帮。”
他立刻否认。
“好,我从头问。”
陆白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抽出一张纸,”
你是什么时候以类人的形态生活的?什么时候变成的人。在此之前你是一只流浪——猫还是什么人的宠物?”
时间的概念,王兴德还是有的。
“大概去年冬天。我以前也是在原来那个地方随便捡点什么吃,或者弄只鸟吃吃。那年冬天太冷了,下了好大的雪,我觉得怕是要冻死,后来……后来……”
后来,一条老狗“收养”
了这只猫。
老狗出门遛弯儿,远远看见在雪洞里冻得迷迷糊糊的小猫。用舌头舔干净它身上冻住的雪水,叼过去给主人看。主人——张兆兴抽着烟,瞥了一眼老狗嘴里的灰扑扑的小猫,
“啧,你弄只死猫干什么,快扔了!”
抽完两根烟,张兆兴走到小区中间的水池里解开拉链撒泡尿,然后慢悠悠的头往家走。遛完狗,睡个午觉晚上去找几个朋友喝酒或者打麻将,就是张兆兴一天的生活。
老狗不死心,张兆兴睡着了,它翻过家里一楼的围栏又去找。小猫在雪堆里耳朵冻得发紫,老狗叼着它回到自己的狗窝里,揣在怀里。直到它慢慢睁开眼睛,活了过来。
从那以后,张兆兴家里等于多了一只宠物,也吃狗粮,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他只是觉得狗不爱遛弯了,走不了几步就要调头往回走,倒是省事许多。
这天是跨年,张兆兴一帮酒友们聚在他家吃火锅,无意间说起养狗。
“麻烦死了,每天一早一晚遛两次,我现在都不想养。”
张兆兴说。
“你家狗年纪也不小了吧?看那老态龙钟的样子。”
一个朋友问。
“老了,遛狗都走不了多远。”
“我听说啊,这狗老了毛病多,嘿,大小便失禁,跟人一样还能老年痴呆呢。”
“吃饭呢,别胡说。”
“嘿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兆兴看着趴在地板上的老狗,心想,我要不给你提前送终吧。
第二天,他遛狗的时候没在小区里转悠,而是往菜市场那个方向,找到了肉摊的老李。
好久没出门的老狗兴奋的跟着主人,谁曾想等来的是一把屠刀。
旁观这一切的小猫悲愤交加,它的头疼的要炸开一般在地上打着滚儿……第二天,小区里多了一个拾荒的男人,39号楼房东大姐八卦的逮住他问长问短,最后只问到一个名字:王兴德。它在一个包装袋上看来的。
王兴德没有从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的声音有点抖:
“我亲眼看见阿毛的爪子被人从锅里捞起来,沾上作料,上面有个疤,还是我小时候咬的……我那会儿……我下嘴没轻重都给它咬破了,它都没舍得还嘴。它在这个家里看门看了十年,我躲在它身后,每次看见那个死人回家的时候,它都高兴的摇着尾巴,高兴的跟他出门,高兴的被他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