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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众 叛 亲 离（第2页）

秦桧低沉地说道，

“儿在!”

“还记得《汉书》中的《霍光传》吧?”

“记得。”

秦熺茫然回答。

秦桧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汉武帝时，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受武帝遗诏，辅助幼主昭帝。昭帝死后，废昌邑王，迎立在民间长大的宣帝。前后执政二十年，忠心耿耿，功绩彪炳。可是霍光死后，宣帝却忘恩负义灭了霍氏满门。熺儿，你把《霍光传》中霍氏灭门那一段读给母亲听。”

“相公!”

王氏泪流满面，慌忙阻止道:“不要读了，霍光死后，妻子霍显举家谋反，才遭了大祸。我家恭慎小心，怎会落到霍氏那样的下场。”

“夫人!”

秦桧合上眼喘息着说道:“国史是可以纂改的。

宣帝要收回霍家手中的朝政大权，不有一个重大理由，怎么能一下子把霍门一网打尽呢?”

秦熺木然地点了点头。绍兴十四年，秦桧把儿子任命为秘书监，负责编写国史，给他的使命，就是把不利于秦桧的所有诏书、奏折和今上皇帝实录，全部纂改过来，对于国史的可信程度，秦熺是一清二楚的，

“那末霍显是无辜的了。”

王氏面容惨白地望着丈夫说。

“也许是吧。”

秦桧仍然冷冷地闭上眼说。

王氏和秦熺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梁上直往下灌，浑身战栗，仿佛已经大祸临头，末日来临了。

“相公，你快想个办法，不能这样束手待毙啊。”

王氏眼露凶光，断然地说。

“大人，我即刻派人到金国去。”

秦嬉冲动地说。“请他们派个使节来透个风，责问朝廷为什么不以孩儿继承相位。”

“蠢才!这不是自招杀身之祸呜?”

秦桧猛地睁开眼来，

气喘吁吁，断续地说道:“朝廷上下都有自尊之心，越是金国提名的，越会被万人唾弃。为父在绍兴初年罢相四载，也不曾烦劳金国来为我说话，这一点你还不懂?何况为父命在旦夕，远水难救近火。”

“那末怎么办呢?”

王氏悲哀地问。

这当儿，小厮进来禀报:

“参知政事董德元和签书枢密院事汤思退两位相公前来探望太师。”

他们两人都是不久前从侍郎提升的。

秦桧微微颔，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这两个人来得正好。现在许多势利小人，见我病得快死，都不来走动了。他们大概是来看看我还能活下去否。也好，我要请他们为我做一件事。”

王氏夫人站起身来，扶着丫环到内房去了。秦桧喘着气附耳与秦熺低低说了几句，秦熺到门外迎接董、汤二人进内。

他们走到病床前，作揖行礼道:

“门生久未见太师颜色，寝食不安。今天特来恭请金安，愿太师早日康复，邦国万幸。”

秦桧勉强打起精神，吃力地轻轻说道:

“难为你们了，坐吧。”

侍女端过椅子，两人侧身坐了，微微抬眼望了一下秦桧的脸色，不觉都吓了一跳。那灰暗浮肿的面容，怎么也掩饰不了死期的逼近。乖巧的汤思退默默地想:“这棵擎天大树眼看快倒下了，趁早为自已留个后步吧，否则大树一倒，树上的猢狲还有幸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