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翳吁了口气,不大温柔抓着她的胳膊,把人推回到原地坐好,侧身拾起烤鱼递给她。又附赠了个凶煞的三白眼,翻到树的另一边去睡了,没一会就打起了平稳的呼噜声。
阿籍捏着烤鱼,轻手轻脚的揭开外面的树叶,悉悉索索的吃起来。一面吃,一面不住的偷眼往他宽广的背影上打量。
这么着就又睡着了,不绑了?
她食不知味,并不代表鱼骨头就会瞧人颜色,连吞了几大口水,才终于把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吞咽下去。
吃完坎坷无数的夜宵,阿籍又试探着打了下报告:“共翳,我去洗手哦?”
暴君先生身体一动也不动,呼噜声低沉而平稳,只有腰上的铁剑折射了点杀气出来。
海风吹得篝火爆起了几点火星,阿籍故作坦然的走到海边漂了漂满是腥味的双手。走回来,故意发出大动静地坐下老,熬了半天,小声的冲他说了句:“你睡着了?……那、那我再去上个厕所哦。”
火星还在爆,金红色的火焰欢快的跳跃着,映得阿籍汗津津的额头也亮堂了不少:“那我去了哦?……一会就回来的哦……”
阿籍真站起来了,背起了背篓拾起了皮囊,先是慢悠悠的往长着矮小灌木的沙地上走,渐渐地越走越快,终于一溜烟开跑拐入小树丛中不见了。
白天她就发现了,穿过右边的小树丛,恰好有块能挡风的大岩石,肚皮还凹了一大块,绝对是栖身的好去处。按她的想法,只要不被共翳逮着了带回海岛另一边的山崖上,在这海边等个几天,不愁没有船只什么的经过。
到那个时候,嘿嘿嘿嘿……阿籍在黑暗中小声发笑,靠在粗糙岩壁上,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海岛的气候一向容易受海洋的影响。
一大早起来,漫天的乌云像是要当空压下来,海水涨的很快,没一会就淹没了白天煮盐烤鱼的沙滩。
阿籍揉揉眼睛,盯着翻滚的海面,一阵恍惚。
海水一下子涨得这么厉害,她跑了,那……另一个人呢?
阿籍陡然开始慌张,沿着漫满水的沙地走了一圈,还是没见到半个人影。就连一两根烧过的柴火,人身上的兽皮,也没一点儿踪迹。
共翳的生存能力她是见过的,连野兽毒蛇都不怕,根本不应该担心的。但是……阿籍使劲摇摇头,乌鸦嘴乌鸦嘴,水涨上来难道他会没感觉?
可是,人睡熟了的话,是很难说的呀!
阿籍抱住头,蹲在仍旧不断上泛海水的岸边发呆。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块干肉,犹豫了一下,将剩下的东西包了起来。
坐吃山空,没有了共翳这个活体粮仓,她不得不开始担心食物的储备。
能喝的淡水还有大半皮囊,干肉还剩下两块,食物倒是一大堆。阿籍抓抓头,决定出去试着找找食物和淡水。
“呼呼——”
“哗啦啦——哗啦啦——”
天气真的变得很不对劲了,风刮着岸边的树干都弯了腰,昨天随处可见的沙蟹也不见了,只有一浪比一浪高的海潮。
阿籍穿着草鞋,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树枝、碎石和锋利的贝壳,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一半浸入水中的灌木走动。
整整一个上午,只找到一大捆脏兮兮的海带,和几只可以盛水的空贝壳。
头顶上倒是不时鸣叫着的海鸟飞过,可惜看的见吃不着,阿籍眼睁睁看着香喷喷的烤鸟肉飞走了一串又一串。
她不禁开始怀念共翳那张神奇的大弓,普普通通的几根木头箭,“呼啾——呼啾——”
,几乎没有他射不中的。
“哎——”
搞不好人家已经回去山洞了,又或者……阿籍再次看向不平静的海面,冷不丁冒起一股寒意,摇摇头否认:不会的,那么厉害的人!
她还是很相信那种孤胆英雄伟大传说的,还上幼儿园时,就爱拿手指戳在脑门上学白娘娘小青做法。后来长大了,知道世界上不会有人真的在肚子里藏个小宇宙了,才转而投身肥皂剧的行列。
和所有同情心泛滥的姑娘们一样,她可以为一条裙子杀老板半小时的价,却会为女演员眼角的几滴眼药水浪费一整卷的维达纸巾。
说句公道话,她陈韦籍本来和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嘛。最多……就是对这个荒岛的热爱程度有点分歧。
白吃百喝了人家整半个多月,身上还穿着人家的劳动成果。一想到共翳可能睡着睡着给海水淹死了,阿籍还是很心虚的。
共翳为人说不上坏,最多就是爱甩眼刀。加上那张神秘的脸庞和满身的刀伤,她就忍不住脑内补充了一大堆剧情——
比较靠谱的有黑道小弟被追杀千里流亡海岛、政治重犯偷渡不成荒岛求生数十年以及幼儿自小因飞机失事而变种成为“狼孩”
同类……
可惜除了野山鸡咕咕,阿籍没发现他对其他的生物有什么特别的仁慈爱护——总不能是鸡孩吧?
胡思乱想着,阿籍转到了树林外沿。这次她学聪明了,采了不少放虫咬草药揉成汁涂在身上,又折了根长树枝当拐杖,一边慢慢往里走一边不住的敲打草丛。
她既怕被蛇咬,又怕遇上共翳被逮回去,摘了几颗野果,就又退回到海边岩石下。
早餐吃的冷干肉,中午太阳也没出来,取火镜自然是没法用的。阿籍叹口气,缩在背风的岩石后,小口小口的喝着皮囊里的清水,咬了几口干肉充饥。
到了傍晚的时候,海水终于退下去一些,露出了原本的海滩和沙地。
阿籍趴在灌木丛里观察了半天,既没发现浮尸,也不见活人。盯着空荡荡的海滩发了半天呆,才提着背篓。大着胆子到昨天抓鱼的地方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