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终于破涕为笑,给他发去消息:
“我在加州,学长你来不了的。”
沈昼叶想了想又道:“——还是课题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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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叶大学后才开始使用微信,注册时是2012年。
2012年时QQ依然非常流行,可微信已经在长一辈的人里悄然风靡,因此一部分学生事务都转移了进去。她还记得自己刚申请的时候是大一的春天。
那时迎春垂坠于燕园石墙上,三月春风如剪刀,十八岁的沈昼叶刚下宇宙物理学基础的课,胳膊下还夹着厚厚的、图书馆借来的课本,经过燕园时,于灿烂的春光中注册了自己的微信号。
那时沈昼叶添加的第一批人——那一批人从她光辉的本科时代,再到逐渐籍籍无名的研究生时期……这一批人里,没一个人背弃过她。
——她的家人,她的恩师们,还有沈昼叶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朋友。
那里头没有陈啸之的身影。
毕竟沈昼叶从来都是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和陈啸之这个人有交集了。她决心一向坚定,何况已经过去了十年,陈啸之都不知道了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凉快。
——然而造化弄人。
沈昼叶的好友列表里,终究还是多了一个陈啸之,而且身份还是导师。
加利福尼亚的天空中飘着小雨,沈昼叶退出app时,突然扫到了陈啸之的微信号。
陈啸之的WeChat是他名字的缩写,后面跟了2012的字样,是他的注册年月。
……居然和沈昼叶是同一年注册。
沈昼叶在考试时见过陈啸之的身份证,知道她和陈啸之是一年生的,他们同年上初中,初中坐的前后桌,同年参与竞赛,现在还要加上一条同一年注册微信。
但是她点一下返回键,看到的是一句:“这次还算得差不多。重新看编号2和3的文献,明天我检查。别糊弄我。”
布置作业的口吻。
沈昼叶:“……”
——这是个导师。
沈昼叶仔细一琢磨,感觉还是刺激过了头,不知自己怎么才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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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能和沈昼叶感同身受的人,恐怕不多。
沈昼叶觉得自己简直是被妥善地安置在了某市四院,被一个磁爆步兵反复电击,这些破事一样接一样,沈昼叶先前以为自己麻木了,结果往枕头里一滚,满脑子都是陈啸之人模狗样地当导师的样子。
脑海中的那个陈啸之还说,沈昼叶我最恨你了,所以你这个月的补助我不会发给你,你自己喝西北风去吧。
“……”
沈昼叶绝望至极,令柯基屁屁上毛茸茸小尾巴安抚地拍在她脑袋上,扭扭地埋进了柯基小抱枕里头。
她在宿舍的小阁楼里躺着,床头还摆着订得整整齐齐的文章。
深夜,细密的雨打上窗户,沈昼叶趴在被子里抱着抱枕。片刻后她手机一震,沈昼叶唯恐是陈啸之又给自己布置作业,立刻拿起来看了一眼——
微信上,梁乐道:“你在加州?”
沈昼叶回复:“是鸭。”
梁乐:“……”
梁乐许是在忙,发了个好像想说什么似的省略号,却暂时没有回复。他这种学硬件的人本质就是码农——而码农的作息都偏深夜,做实验也好,写代码也好爬格子也罢,总是深夜的灵感多些。
沈昼叶退出与梁学长的对话框,黑夜中,那屏幕上便只剩她近期联系过的张臻和陈啸之,以及一干公众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