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手机屏幕上,呆呆地抬起头来。
“不是这样的,”
吉卜赛老太太不忍地看着她说:
“——孩子,有些东西,从来没有离你而去。”
老太太说话时,万里山海浸入金光,加州灿阳覆盖大地,颤抖又热烈地将最后一丝光芒泼入人间。
金雀花在路旁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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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之为什么要和我吃饭……沈昼叶仍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难道是真的没有女朋友,想吃一吃回头草?
沈昼叶确实是单身了十年。
——那个叫陈啸之的少年对她而言过于难忘,他承载了沈昼叶年少时近乎所有的爱恋与怦然心动,沈昼叶仍记得那些浸润在杜鹃花般的光中的往事。他们在川流不息人群、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迎接的2009年,在新年的钟声里,少年陈啸之称得上生涩的一吻。
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像故事的最开头一般,光辉灿烂着。
每天早上他抄来的情诗。少年们在冬夜花园、累累月季花掩映中所观测的星空。记忆中于宇宙深处中绽放旋转的玫瑰星云。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在熹微晨昏中醒来时少年被牵着的,她的手。
神奇动物里雅各布在告别时对奎妮说,这世上将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
奎妮流着泪摇头,说,这世上无人与你相似。
——Thereisnobodylikehim。
沈昼叶对待自己的感情,其实非常的非黑即白。
她不会因为一个人对自己太好而点头与对方在一起,那是一种极端的对自己对对方的不负责,喜欢就是喜欢,不来电就是不来电。而沈昼叶和陈啸之分手后,的确再也没有人能够带来‘世界都在为之颤抖’的悸动。
……
沈昼叶紧赶慢赶,跑到了陈啸之要和她吃饭的地方。
一来沈昼叶没打车——每个月补助就那么一点点的贫下中农博士生穷得叮当响,每个月领的钱还没有学校里修葺图书馆的工人高,二来沈昼叶认路比较捉急,她来旧金山湾不过一个月多点,又格外的不擅长看地图。
鸟路界定天空,黄昏落日犹如绽放的玫瑰。
成年的陈啸之靠在自己的车旁边,修长双腿交叠,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夕阳。
他是要和我复合吗,沈昼叶背着自己的书包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时,有点迷惑地想。
……应该不是吧。
但是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哪怕陈啸之做出了那种事情,但他只要提出来,我其实都会认真地考虑一下。
陈啸之转过头,淡漠道:“怎么这么晚?”
沈昼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小声道:“……路上……”
……路上有点儿迷路,而且我今天太累了。
陈啸之却根本不在意她在说什么,扭头就走进了店里。
沈昼叶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嘴边——她是一贯的不善言辞,说话缓慢,而且有点小声,被打断之后就续不回来了。她呆了呆,跟着陈啸之一起朝里走。
陈啸之今天穿得并不正式,OW-T恤又套了条工装裤,他将头发随意地抓了抓,显得年轻又嚣张。
他找来吃饭的餐厅的风格相当波普,沈昼叶脚不点地地走了一天,有点灰头土脸,发丝上都是灰,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跟在他身后落了座。
他们坐在露天的、能吹到风的露台上,头顶悬着一盏暖黄灯盏,墨绿遮阳伞下可见沉入地平线的夕阳。
陈啸之将菜单拿起来递给沈昼叶,漠然地道:“想吃什么点什么。”
沈昼叶想起自己原先每次和陈啸之出来吃饭,他都会说这句话——那时年幼的她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暖意,和沈昼叶如今接过菜单时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昼叶垂下眼睛,小声说道:“谢谢。”
她没什么胃口,快速扫了一眼菜单,随便选了个迷迭香烤的羊排,草草地交还给了服务生。
“——你发给我的东西我看了,”
陈啸之平直地开口:“质量不行。我不想算你过关,你这次的数据我不会用,这个我给你说清楚。”
沈昼叶轻轻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胃里难受地绞紧了,胃酸令她的胃里一阵发烫。
陈啸之将单点了,服务生抱着菜单和点菜板离去,然后他在沈昼叶的对面,缓慢地握起了两手。
“老实说,我不关心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