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以甄别。
一个人如何能甄别出旁人的用心,便是父亲如此英明神武,大概也没猜出他心中所望,江山社稷之事,当真应了那句话,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
杨广心有思量,一语不发,贺盾唉唉问,“那阿摩,你觉得杨雄叔父对父亲怎么样,对朝廷怎么样?”
杨广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杨雄确实挑不出错来,便点头道,“叔父战功赫赫,忠心耿耿,待人宽和,是良将忠臣。”
贺盾听他这么说,觉得有希望,高兴道,“那你看,声望高是叔父用战功和鲜血换来的,父亲该不该疏远他?”
杨广看着贺盾的目光就幽深起来,“不该,不过阿月,我自认为礼贤下士,倚重幕僚臣子,没有哪里不妥当,你从哪里看出我和父亲一样的?”
这是不死心还想找出漏洞提高演技呐,贺盾摇头道,“阿摩你方才让我量力而行,和父亲一样,对这些为大隋殊死而战的将军将士们,没有感恩之心,阿摩,父亲若是想做一个更伟大的人,那么在政治上,就要有一颗容纳百川更为广阔的胸怀。”
杨坚没做到,陛下能进步一点点,那就好了。
被自己的妻子影射心胸狭隘,并不是一件荣光的事。
杨广甚至维持不住这副温文尔雅的表情,脸上发僵,可她又坦坦荡荡看着他,目光里都是殷切和期盼,无半点批评讽刺之意,让他的怒气和难堪堵在心里发不出来……
杨广在脑子里将历代霸主雄主的事迹在心里翻了一遍,虽是十分难堪,但不得不承认,相比之下,他确实缺了一些东西,甚至还不如父亲。
贺盾说的也不无道理,譬如父亲,若非罢用王谊元谐等人,让他们心生怨怼,确实不会被刘昉卢贲利用生出这诸多事端来,元谐王谊,毕竟不是当真想造反,贺盾说的甄别说的定是这个了。功臣杀得多,弊端也不少,余下的臣子寒了心,不想造反,为自保,只怕也要谋划犹豫一二……父亲这两年对待这些开国功臣的做法,确实不大好。
不知怎么,杨广便想起前几日他嫌弃她身体干瘪的事情来。
当时贺盾便坦坦荡荡应下了,承认她身体干瘪,并且这几日也确实在调养身体,她不好口腹之欲,这些日子用饭食也注意用了荤腥,这虽只是他的一句玩笑之言,但足以说明在这上头他不如她……毕竟他被指出了毛病,不但不想承认,还隐隐有些恼羞成怒的趋势,想来父亲在面对李德林的时候,也和他现在一般感觉罢。
失策,被自己的妻子看扁了,他当真该正正经经拜李德林为师,年纪越长,他越发不能接受在她面前露出一丁点不好来,他是想变得更好,但宁愿这个教训他的人是旁人。
杨广压住想叫贺盾先出去的冲动,强自镇定淡然下来,应道,“我记下了,阿月,先从李百药开始,我因他是大哥的人,并不是很信任重用他,我先试试罢……”
贺盾高兴地哇了一声,眉开眼笑道,“阿摩,你真好,我其实很担心劝不动你,或者劝你的时候你生气打我一顿,不理我什么的。”
她真是甜起来的时候甜得要命,扎心的时候能把他扎得倒地不起,在她心里,他是不是就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杨广硬将那句你是不是嫌弃我的话压了回去,看她清湛湛的眼睛里盛满星辰一样看着他眉开眼笑,心里又是甜又是难堪,咬牙道,“你乱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不就是大度宽容么?这有何难,这世上除了贺盾,还没有能难倒他的事。
贺盾心里高兴,闻言便哈哈乐了一声道,“阿摩你不记得啦,先前第一次见母亲,回来你就把我压在床上,打算拿戒尺揍我来着,恶狠狠的。”
杨广暗自咬牙,再不想看面前没心没肺的祸害精,想把历史上唯才是举的帝王传记翻出来看看,又见贺盾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他不肯走,不太想在她面前这样,便只把并州的政务拿过来,开口道,“阿月,你忙碌了一早上定是很累了,先回去歇息罢。”
正午的阳光自窗户射进来,暖融融的。
贺盾应了一声,正要起身,抬眼咦了一声,伸手就在杨广耳垂上捏了一下,感觉烫烫的不是阳光照进来的光影效果,顿时有些乐不可支,“阿摩,你的耳垂好红,两只都是,像红石榴一样,哈哈,阿摩你,你莫不是害羞了……”
“…………”
这没眼色的害人精,杨广真是要给她气得吐血三升,把耳朵上作怪的手拿下来握住,咬牙道,“你适可而止罢,祖宗。”
这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盛景,贺盾忍俊不禁,嗯嗯点头应了,杨广看她乐不可支的模样,索性破罐子破摔,随她笑去了,叮嘱道,“你这次回长安去给李穆李询看病可以,但不许见李崇,听见了么?”
贺盾知道他在这上面有心病,时常担心自己绿云罩顶,便点头应了,笑道,“好的,那要是路上不小心遇见了怎么办?”
杨广道,“你只做没看见就是了。”
最好她像张子信那般,掩面而进,掩面而出……
这时候他便希望天下的男子都秉持君子风范,非礼勿视,不该看的目不斜视。
贺盾想着那场景,知道这是晋王妃的本分,又不想他上战场了还挂心这些琐事,便也应了,“好罢,我听你的就是了。”
第74章现在人被救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并州虽是远离长安,但这阵风还是刮到了晋阳。
杨广和贺盾都没想到,前来传送圣旨的人会是卢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