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听程禄说起的一件事,让程询不自觉地笑了。
程禄说:“商陆每日一大早就去往城外的福来客栈,打扮成伙计的样子,与几个人一起忙碌着施粥的种种琐事。”
说完,很费解的样子。
难怪怡君说,没事了,有事也已成过去。这应该是怡君给商陆的教训。
经了商陆这一节,廖碧君总不会再那样不管不顾、非生即死了吧?晓得人有值得与否的差别,再遇到有缘之人,总会慎重理智一些。
让他笑的是怡君对商陆的发落:摆明了是惩戒,但只要商陆有慧根,便不难从这段经历中得到宝贵的阅历,参悟出一些书中没有的道理。若商陆想不通,更好,那便是实实在在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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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处送来一摞帖子,程夫人一一细看,末了单独拿出凌家的帖子,道:“凌家母女前来做客的事就算了,我近来忙得很,年前已有太多邀约,正月里自是不必说,只能更忙,来年我几时得空,自会下帖子给凌家。遣人带上回帖、几色礼品,好生说道一番。”
态度很柔婉,意思很明确:不想搭理。好端端的,做什么和门风不正的人家来往?拜望平南王府太妃、去临江侯唐府串门才是正经事。
程询与唐栩、黎兆先走动的事她听说了,少不得随着长子行径与那两家来往起来。唐栩、黎兆先都是早早当家撑起一个门户,长子还被程清远压着,她这做娘的,少不得要帮着儿子经营人际圈子。
多结一段缘,总不是坏事。
第二日上午,程夫人如约去往平南王府。
路上,凌家大太太和女儿的马车迎面而来。
凌大太太携凌婉儿前来见礼。
程夫人心里委实有几分不悦:这母女两个该不是派人盯梢吧?不然怎么这么巧?先添了的这三分不悦,便带到了神色之间,态度淡淡的,透着疏离。
其实凌大太太与凌婉儿真有些冤枉:的确是凑巧遇到了,只是不知道程夫人心里的想法,也就无从说起,只当程夫人这等贵妇寻常待人就是这个态度。
双方别过之后,程夫人径自去往平南王府,盘桓至午后方回,足见二人十分投契。
凌大太太与凌婉儿去的则是周府,这源于周夫人一再听周文泰夸赞凌婉儿,爱慕之情溢于言表,想给儿子张罗亲事总是不成,便想亲眼见一见凌婉儿。
周夫人见到凌婉儿,只觉得样貌的确是百里挑一,做派亦是乖巧懂事,有了这印象之后,反倒让她开始担心:这女孩子怕不是特别有城府吧?不然的话,儿子怎么会一面死心塌地,一面连句提亲的话都不敢说?周家的门第还配不起凌家不成?自己那个傻儿子,有什么好心虚气短的?
心里五味杂陈,面上却仍旧挂着温煦的笑容,好言好语地款待凌家母女。
离开周府,回程之中,凌大太太不由笑说:“看起来,周夫人可比次辅夫人和善。”
“次辅夫人有点儿架子是情理之中,”
凌婉儿笑道,“毕竟程家握着的是实权,您倒是不需介意程夫人的态度。”
停一停,蹙眉道,“只是,有些人家,要什么没什么,还跟人端架子,便让我想不通了。”
“说的是谁家?”
凌大太太不解,问道。
“就是廖家啊。”
凌婉儿扁一扁嘴,跟母亲诉起委屈来,“廖二小姐不也曾在程府学堂就读么?程府又托人说项,我就想跟她好生走动着,多个朋友便多条路,这道理总不是唬人的。哪成想,也不知是廖大太太还是廖二小姐的意思,满口回绝了。唉,想来就憋闷得慌。”
凌大太太愈发困惑,“你不是一向看不上廖二小姐么?”
女儿很晓得轻重,很多话对外人讳莫如深,但对她却是从不隐瞒。
“眼下不就正应了此一时彼一时的老话么?”
凌婉儿无奈地笑道,“没有天大的理由,程家都不会退掉与廖家的亲事,来日廖二小姐若顺风顺水地成为程家长媳,与她有些交情,便只是与人说起来,有些事办起来也容易一些。”
“这倒是。”
凌大太太想一想,“没事。兴许上次只是凑巧了,回府之后,我亲自下帖子给廖家,倒要看看她们应不应。如果她们还是那种态度——不会,她们也会担心傲慢无礼的闲话传到程家。”
凌婉儿欣然点头,“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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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凌大太太的帖子的时候,廖大太太第一反应是生气: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不识相的人?懒得搭理你家女儿,就愿意搭理你了么?
生完气,她冷静下来,想着仍旧不见就不合适了:万一凌家小肚鸡肠的,拿这件事做文章,四处散播她因着小女儿定亲就目中无人,总是不好。
只是见见面,又不会掉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