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怡君立时苦了脸,“爹娘、哥哥和你的衣服还没做好呢……”
一想到欠下的这种账,她就莫名有种被衣料、线头团团围住的感觉。
碧君笑道:“不管。我就喜欢你画的花鸟,做图样绣在帕子上,不知多好看。”
姐妹两个就这样轻言细语地说着话,话题没个准成,略显散漫地分享着心事、感触和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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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皇帝赐婚之后,不过三五日,来廖家求娶廖大小姐的门第骤然增多,很有些踊跃的势头。
廖大老爷和廖大太太心宽许多,称得上烦恼的,不过是老问题:
“眼下真是不考虑门第了,只想有个气度、样貌像样的人。唉,可是打听下来,怕还是不能如愿啊。”
廖大太太这样说。
廖大老爷就笑,“门第自然不需要考虑,既然与状元郎结了亲,旁的都不在话下。至于人么,最要紧还是品行。状元郎的样貌固然是少见的俊朗,但若品行倨傲,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因着心情好,与妻子说话时,语气很温和,言语也随意一些。
“说句你不爱听的,那样的人,便是倨傲,也有倨傲的本钱啊。”
廖大太太眉眼间尽是笑意,“但你说的对,最要紧还是品行。等到那边下聘,我便相看起来,性情最好还是宽厚一些为好,你说呢?毕竟……”
她笑意有所收敛。
“毕竟,碧君为人处世不够灵活,需得婆家处处看顾些。”
廖大老爷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日后就本着这些相看,尽快定下来。”
“对。平时你也留意着吧。”
夫妻两个罕见地特别有默契,廖大太太接道,“程府下聘之后,便要张罗着定吉日了。起初提亲,程夫人的做派你又不是不清楚,状元郎又是家中长子,眼下虚岁二十了,我们也该体谅体谅人家。”
廖大老爷深以为然,颔首一笑。
程府的聘礼送到廖家当日,廖家好生整治了席面,热闹了一番。之后,廖家夫妇二人依照先前商定的,都把长女的婚事作为当务之急,处处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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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询、厉骞等人,要下个月入翰林院。
毕竟,不是每一个都似程询和宁博堂一样生于京城、家底深厚,殿试前夕还在客栈旅居的人都有,金榜题名之后,庆贺、拜师、走动这些放到一边,单是安家一节,就需要现等着官署安排住处。
此外,官服、轿子、马车等等,也都需要置办。
这些对于程询而言,根本不需挂怀,二舅、母亲先一步就给他吩咐下去了。
此次的主考官,因为只负责监考却不负责出题,程询等人所谓的拜座师便只是走个过场,一干人等最终会投靠到哪位阁老、大学士门下,谁都说不准。
就这样,程询少见地清闲下来,也很愿意享受这般光景,每日除了不得不见的友人,都留在书房,亲自整理几个偌大的书架。
姜道成见程询很有点儿无所事事的样子,得空就唤他过去,要么说说学堂的事情,要么就对弈几局。
“等到以后,这等清闲的日子,你恐怕只能梦到。”
老爷子笑呵呵地道,“入了翰林,更不能懈怠,能力卓绝的话,便会步步高升,心里装的事情越来越多,再不能陪着我这把老骨头扯闲篇儿了。”
程询就笑,“要是能力一塌糊涂,更不得闲,在家被长辈训斥,在外被人搓圆揉扁;要是能力一般,最不好受,前怕狼后怕虎,在夹缝中委曲求全。”
老爷子哈哈地笑起来,“这可不是举一反三,正经的乌鸦嘴。”
说着话,苍老的大手拍一拍程询的肩头,“你啊,错不了,我这次绝没看走眼。”
“借您吉言。”
程询敛目看着棋局,手里的黑子迟迟不落。
“你这是什么怪癖?”
姜道成等得久了,不耐烦了,对他瞪眼,“动不动就想把好好儿一局棋走成和棋,那多没意思。跟我走出一盘和棋,我就罚你一壶陈年梨花白。”
程询却是剑眉微扬,笑了,“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