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逸眼含期许地望着父亲。
柳阁老眼中有喜色,对程询道:“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平日都想跟你切磋棋艺,元逸若能跟你对弈,我高兴还来不及。只管安心下棋,今日午间可不准走了,一定要留下来用饭。”
“成啊。”
柳阁老吩咐下人去取棋具,又起身道:“我去安排席面。你是出了名的馋猫、醉猫,我得用心些。”
程询朗声笑起来。
柳元逸见父亲与程询这般随意又亲近的说话,喜上眉梢。
下棋的间隙,程询和声与元逸叙谈,一来二去的,总算让柳元逸用平辈的态度跟自己说话,随即询问元逸的课业,做到心里有数之后,问道:“想考取功名么?”
“想。”
柳元逸郑重地点头,“我想像家父和你一样,为皇上效力,为百姓、将士惩恶扬善,谋取更好的处境。”
“很好。”
程询诚挚地道,“我写文章尚可。写八股文的时候,你若是遇到棘手的难题,只管去找我。这方面,我应该比令尊、姜先生更有心得。”
柳元逸大喜过望,“我先谢过了。以往拜读过你不少文章,那时就相信,真有妙笔生花的事。再有就是,你与人打笔墨官司的一些折子,家父都能倒背如流,给我誊了几份,我看了,觉得特别解气。”
程询失笑,“跟人较劲的文章,看看就算了,那里边我又说不出什么好话。”
柳元逸欣然颔首,“那种笔下的锋芒,我要晚一些再学。”
又问,“你什么时候得空?我只怕要请教的太多,而你公务繁忙。”
“每逢休沐的日子,我要忙也是哄孩子。你派人知会我一声就行,天气不好的话,我过来找你。”
柳元逸忙道:“那可要折煞我了,还是我去程府。”
程询笑说:“这事儿随你。”
柳元逸落下一枚棋子,喜悦、困惑兼具地看着程询,“为何这样关照我?我这会儿真担心你在跟我开玩笑。”
“因为令尊帮过我很多,我无以为报。”
程询只能这样解释,“若是首辅不处处帮我周全,我在南边的日子,定要辛苦百倍。”
柳元逸释然,“原来如此。家父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程询由衷道,“令尊是我非常尊敬、钦佩的人。”
柳元逸却说:“家父经常说的是,文采不及你,当初科举时,名次也差了你一大截,总担心我下场考试的时候,跟他一样磕磕绊绊。”
“科举的名次并不重要,只要考入翰林就行。说到底,做官固然要有才学扶持,但心性、抱负更重要,令尊就是最好的例子。”
程询从来不好意思自夸,“我那时候是太走运,别当回事。”
柳元逸失笑,“不当回事的,也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