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呵斥我。
她到现在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明白她的心情,没有和她理论。
我爸脸色沉重,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因为没写作业被班主任告状的事,一般他摆出这副脸色就是要拿藤条抽我了。
我妈见状,推了推周上,希望作为医生的他能给出最好的建议:“哥哥,快说点什么。”
tobeornottobe?这确实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我不希望你放弃。”
最后周上看着我,说了一句话,“即便是癌细胞转移了,放疗化疗仍然是首选的治疗方法,不是说就没用了。”
“我没有放弃自己,”
我认真道,“我只是做出了自己想要的选择,我不想到最后一刻手上还埋着pi管,我不想到最后一刻我还是个光头……”
“你不该这么想,你该想的是那些针剂能让你多活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甚至更久,为了活下去,pi管又怎么样?光头又怎么样?”
我哥反驳我。
“可是我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啊!”
我大声说,“从去年到现在,十二次化疗,十六次放疗,我已经累了!”
我妈也劝我:“小鹿,这个东西是因人而异的,我上网查过了,你还年轻,如果心态够好,积极配合治疗,生存期是可以达到两年以上的!再不行我们就换个更好的医院!你不要再闹脾气了,活着才最重要啊!”
“对,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奇迹!”
周上说。
“够了!”
我爸打断我们,他握住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小鹿,爸爸也觉得你应该继续接受治疗,乖,听哥哥和妈妈的话,好好治疗,不要胡思乱想!”
周以鹿
我去了林雪如家,就在我和我爸妈还有我哥讨论之后。
去到那里才发现,我根本不晓得她住在几楼,我只好站在那栋五层高的小楼下面大喊:“林雪如!林雪如!”
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一连喊了四五遍,才看到三楼那扇窗口被人打开,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是她!
“周以鹿?你怎么来了?”
她惊讶地问我。
我仰头看她:“林雪如,你可不可以下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小区门口有一档老旧的甜品摊子,我们俩找了个凳子坐下,点了两碗冰的绿豆粥,边喝边聊。
“我觉得你哥哥说得没错。”
出乎意料的是,林雪如竟然也站在周上那边。
“连你也不帮我!”
我没好气道,“还说是好朋友呢!”
林雪如看着我的眼睛:“就因为是好朋友,所以我才不希望你放弃。”
“都说了不是放弃,”
我瞪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选择不了出生,难道还不能选择自己的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