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她眼瞎,爱了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鲁达安一点不客气,直接爆粗口。
苏恒虽是个三品大员,但论起骂街来,他不可能是混迹江湖数十年的鲁达安的对手,鲁达安三句两句就把他怼得只能在一旁呼哧呼哧喘粗气,翻白眼了。
鲁达安又看向彭吉桂,“你是彭家人?是来找打的?”
砰一声,他把棒子往彭吉桂的脚面上狠狠一戳,幸亏彭吉桂动作快,缩回了脚,不然,他这回就得变成瘸子。
“我……我是代我妹妹向张姨娘道歉的,是我妹妹行事鲁莽,没问清楚情况,就对张姨娘用了家法,张姨娘的诊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我们彭家都一力承担,你……开个价儿吧?”
“成啊,我表妹被打成那样,但她是个心慈面软的人,断不会跟彭家狮子大开口的,就……”
鲁达安故意停顿,引得彭吉桂不由地往前伸着脖子,急于听到他即将出口的赔偿数额,鲁达安冷笑道,“就卸彭氏一条腿,一条胳膊吧!给她留一条腿走路,一只胳膊吃饭绣花……怎样?我表妹仁慈吧?”
彭吉桂脸都绿了,这是哪门子的心慈面软?
“滚!”
鲁达安没了再继续戏耍他们的心思,怒斥了一句,欲要关门。
彭吉桂抢先一步把住了门,他急急地道,“北州县令赵云黄是我大哥的门生,只要你答应劝说张姨娘母女罢手此事,你与赵吝在北州的官司赢定了。”
鲁达安明显很惊喜,他急吼吼地问彭吉桂,“这是真的啊?只要我表妹原谅你们,跟姓苏的回去,我的官司就稳赢?”
彭吉桂的眼底掠过一抹得意,果然是个人就有软肋,就都会为自己着想。
他暗暗挺直脊背,以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鲁达安,“对,我们彭家人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只要张氏不再追究她被打之事,你的官司就了了,不然你倾家荡产也赔偿不了赵吝,还可能被下大狱,你可想好了!”
鲁达安皱着眉,像是在纠结,到底要怎么选?
苏恒凑过来,“表兄,你想想,只要跟彭家搭上了,你以后若是走镖到了安西,遇上什么事儿,彭家老大可是督粮道,他在西北那可是跺跺脚,方圆几百里的地界都要颤上一颤的……”
我呸!
鲁达安一口唾沫啐到苏恒的脸上,他厉声呵骂,“姓苏的,你以为老子也如你一样,为了向上爬,舍弃亲闺女,豁上你的女人?老子若是真如你一样,为了打赢官司,就罔顾良心,弃表妹母女于不顾,那老子还是个人吗?老子即便保住了家业,还有脸再在江湖上行事吗?老子茍延残喘下半辈子,估计吃什么都一口屎尿味儿!告诉你们,老子要活就活得堂堂正正,不愧欠任何人,不然老子宁可一死,落个畅快!”
说完,他一棍子冲苏恒砸过去,苏恒淬不及防,疾步往后躲,却被身后的彭吉桂给绊了一下,两人迭在一起,齐齐地仰面倒下,皆摔了个四仰八叉。
呸,不要脸!
鲁达安啐骂了一句后,咣当关上了门。
苏恒与彭吉桂狼狈无比地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离去,他们谁都没注意到,就在胡同拐角那里站着两人,两人的视线尾随着他们,“头儿,那个鲁达安还真是条汉子,很难得在自身利益与亲情之间,他选择了亲情!”
秦逸之没说话。
张氏命运多舛,爱了一个渣男,险些因此丢了小命,却还有个有情有义的表哥,算是老天没完全薄待于她,不过这个鲁达安眼下被人陷害,摊上了一场必输的官司,一旦他输了官司,就输了家产……
“回衙门。”
他率先往镇抚司走。
知牧诧异,“头儿,您不是要来看苏姑娘的吗?”
秦逸之瞪他一眼,他立时老实,成,成,您说了算,都听您的!
默默地跟在秦逸之后头,知牧摸摸肚子,听头儿说下午要来苏姑娘家,他午时就没吃饭,本想着能来苏姑娘家里蹭一顿的,可是,这半道儿头儿又反悔了,哎呀,好饿!
镇抚司书房。
秦逸之将写好的信递给知牧,“速速送去吏部尚书徐大人府上,另外你再分别去文选司、验封司、稽勋司、考功司四司郎中府上,通知他们明日我邀请他们去平茂山猎场打猎。”
想了想,他又道,“把御史大夫刘桐也叫上。”
是。
知牧领命去了。
秦逸之在书房转悠了几圈,颇有坐立不安之相。
诸葛云睿都看烦了,他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快点去吧,都一日不见焦心烂肺了,再装下去,老朽都怕你就此倒地,碰瓷于我,我可没银子赔给你!”
秦逸之瞪他,想反驳几句,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焦急什么啊?我房租交了一辈子的,酒楼也奉上,就算姓贺的想撬墙角,那也得拿出比我更重的礼来。
不对,据传贺家在东洲可是首富,家里光银子就堆成山。
不成,我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别鲁达安那粗人眼神也粗,再把贺小人给放进去。
那丫头现在可是疼她娘疼得紧,姓贺的一贯狡猾,最喜讨好长辈,万一得了张氏眼缘,张氏要将那丫头许给他……
不成,那丫头是我的。
他再也不顾什么步态仪表,大踏步出了书房,直奔大门而去。
诸葛云睿倚着门框摇头,“唉,就连阎王都能为情所困,更别说是一般人了,想想我老人家当年,那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遇上个叫小娇的美人儿,她对我啊,温柔似水,死心塌地,可惜当年老朽年少轻狂,不懂珍惜,若是时光倒流,老朽也愿意为小娇朝思暮想,一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