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对方半晌,夏黄泉不动声色地眯下眼,“你要我背弃雅典娜转投海域?”
海皇紧锁的目光陡然一松,眼中略显期待之色。老夏重重哼了一声,轻描淡写看向别处,“和你?没门!”
海皇嘴角的隐隐笑意骤然散去,神情阴郁,目光凛冽,他咬牙道,“奉劝冥王三思。”
“四思五思六思都一样,没门就是没门!”
“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哈迪斯?”
波塞冬恶狠狠地说:“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德性!神力匮乏,虚弱得跟个凡人一样,居然还毫无顾忌地跑到地面上瞎逛,明晃晃地把弱点公诸于世,跟那臭女人一样没脑子!”
老夏忍耐片刻,然后一字一句满含贬意地回敬道,“堂堂海域霸主被一破瓶子关了上万年,说出去我都替你害臊,竟然还有脸跑到我跟前说我没脑子,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儿的嘴脸。你自己数数,你那海神殿里能有几个推心置腹的?一溜全是他人的耳目,宙斯的赏赐你也从来不推,来什么你就接什么,还好意思美其名曰装傻充愣。你以为一万年以后海域还同你离开前一样?神魂不全,连自己的肉身都待不住,比个傀儡还不如,笼中困兽罢了!指望你?还不如指望凡人!”
老夏不留情面地揭穿海皇徒有其表外强中干的现实。
这一席话极具杀伤力,从没有人敢在海皇面前这般说话,尤其此话还出自他内心深处一直另眼相看的冥王之口,可以说是字字刺骨句句剜心,突然之间被扒开伤口,难以名状的痛苦即便是神明也不可胜言。
夏黄泉也不等他接下去会发什么疯,眼睛一闭,倒回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
一个多月以后,船只靠岸,老夏并未按原计划那样返归海因斯坦城堡,也没有回冥界,而是取道直奔希腊。
地中海的蔚蓝风情转瞬便洗去众人肩上的霜雪,当老夏再度站到史昂面前时,时间竟已过去一年多。当初的离开始料未及,却换回一个海因斯坦和一个极北之地的盟友,命运就是这么玄妙,冥王感慨颇多。
“你这什么表情,”
老夏斜眼觑着某教皇,“这地方本王就来不得吗?”
史昂没吭声,全当他是空气。
夏黄泉也不生气,摸了摸下巴,状似聊天般的说:“本王记得你是白羊座黄金圣斗士吧?”
废话!史昂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老夏继续废话道,“本王记得你还经历过上一次的圣战。”
史昂隐忍地撇撇嘴。
“本王还记得你没老婆没二奶没后代……”
“你才断子绝孙呐!”
教皇终于暴了。“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
“赶紧收个徒弟吧。”
史昂一楞,随即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至少以后还有个人能为你送终。”
赶在教皇彻底暴走前,老夏又道,“往后可能就不太平了,身为教皇你应该早做准备。”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圣域大总管,职业病让史昂当下摒弃前嫌坐到夏黄泉面前,“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女神两百年以后转世吗?照理说这期间根本不会有敌人出现,该封印的都——”
言语戛然而止,史昂目光不善地瞪向冥王,对了,最应该被封印压着的不正是眼前这位么。
夏黄泉是何许人,这丁点如炬目光根本奈何不了他。
冥王抬眼望向远方,好似在欣赏风光如画的美妙景色,他一边赞叹一边状似无意地说:“对了,有件事应该知会你一声,海皇已经醒了。”
四周静默一片,就连海风都偃旗息鼓不敢妄动了。
这一个炸弹火力太盛,硬是把史昂同志炸懵了。
“这事自然不劳你操心。”
也不知道人教皇眼下能否听得进其它,老夏径自道,“派驻圣域的人手我会悉数撤离,监视你的人也将全部撤出此地。教皇大人,赶紧准备准备,回去重操旧业吧。”
史昂突然一个激灵,神情变了又变,最终懊恼和不解地说:“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软禁我?”
“软禁?哪儿能呀?”
老夏低低一笑,非常无耻地以哀怨的口吻说:“本王是年来年去年年忙,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是给雅典娜面子在保护你。”
教皇听言半天说不出话来。
“或许以后很长时间本王不会再来了,你就多多保重吧。”
老夏很哥们地拍拍他的肩膀,“对了,千万别想我,因为我是肯定不会想你的。”
史昂悲愤得差点淌下男儿泪。
夏黄泉风轻云淡地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时神情陡然一肃,轻轻说道,“回冥界。”
身后传来异口同声的回答,“是。”
★★★★★★★
金窝银窝还是不如自己的草窝,离开冥界这么些日子,老夏发现自己竟如此的归心似箭。这天空还是这么的黑,这水还是这么的臭,这死人还是这么的傻不愣登,至于这房子……也还是那样。
审判长路拿在第一狱静候多时,偕同吉欣大美人一起跪拜在审判庭台阶前。待得冥王近到身前,路拿颔首禀道,“达拿都斯大人眼下正在叹息城中。”
老夏听罢点点头,也该是时候了,如果这么些日子他都摆不平,也妄为死神之称了。
★★★★★★★
修普诺斯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明明是一张触感舒适安逸的座椅,他却心神不定如坐针毡。他的左手边跪着一人——天捷星西路费多,他极为信赖的宠臣。偏偏就是这个西路费多,竟会在第一时间知情不报地背叛他,把他推倒风口浪尖承接一切用以换取冥王的宽恕,以及往后的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