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出来,他看着我,微微皱眉。
「我偷偷来找你了。」
我对他笑得明媚,想问问他过得怎么样。
我来这里见崔卿的第一面,便想着,他既然性子冷,那我就放下身段焐热他,以前是我太端着了,心高气傲,老是摆公主架子。既然是我放在心上的人,也倒无妨。
崔卿淡然地看着我,说我胡闹,要送我回京。
我看着他,觉得淮云县是九伏天。
崔卿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他手中的毛笔攥得紧紧的。
我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
其实我哭了,但是我低着头,也不知崔卿看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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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卿叫人来要替我雇一辆马车,我看着那下人走来,愣愣地看着我,我没管,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最后,我抬头,说了声「不用了」。
崔卿看到我脸上的泪,又一次皱了眉,他果真对我无半分情意。
我回头要走出他的住处,看到贺少鸣懒懒地倚在门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崔卿。
「就这么个人还值得你惦念,江缨,你眼光着实不怎么样。」
贺少鸣的声音不小,崔卿听到了,看了过来,我有些怕崔卿的目光,推着贺少鸣就出去了。
上了马车,我还是哭,贺少鸣听得有些烦了,便扔了本书砸到了马车上。我被他吓得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江缨,我很少见你哭。」
「你要是觉得委屈,我替你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贺少鸣眉眼间满是不耐烦,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散漫。
我与贺少鸣闹僵之后,他便不再唤我「阿缨」了,也不叫我「公主」,只是叫我「江缨」,我们生分了许多。
我摇摇头,便侧过身不理他了。贺少鸣「啧」了一声,烦躁地别开了眼,不再管我。
我想着崔卿冷冷的眸子,还想到我要是那日被抢了钱但是贺少鸣没来会怎样。
我应该会死吧,我没有什么傍身的手艺,只是被皇兄养着,被许多人宠着,让我忘了世间疾苦。
我与崔卿,本不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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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少鸣以为我吃够了苦头,对崔卿心灰意冷,回京后,对我又像以前一样亲昵,只是再也不肯唤我「阿缨」了。
皇兄早早回来了,因着我。皇兄与母后进了公主府,一边问我路上是否平安,一边数落我,却让我觉得安心。
过了几日,我突然想起来,那日我在渭水遇上乞丐,贺少鸣来接我,他当时唤我「阿缨」。
贺少鸣对我愈发好了,比先前还要好,我跟贺少鸣说让他别再将我当宝贝一样,我不会嫁给他。贺少鸣不听,还是日日在我眼前晃。
我明明白白地跟贺少鸣说清楚了,但贺少鸣就跟没耳根子一样,我甚至摔碎了他送我的雕花,但贺少鸣消停了几日,就又来了。我索性就冷着他,由他去闹腾罢了。其实我心里愧疚,贺少鸣像是要将我捧到天上去,可我不会心悦他的。
就这么过了许久,到了崔卿回京的日子了。
崔卿回京,我曾悄悄去见过他,远远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站立如松。
我觉得我心里还是有他。
罢了,这辈子算是栽在他身上了。
我开始跟流水一样往崔卿府上送东西,崔家老爷与大夫人知晓了,受宠若惊地带了好些人给我谢恩。
我看着清冷似霜的崔卿,笑意盈盈。
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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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与母后知晓了,问我这是何意,我跟他们说,我很早之前就有心悦的人了。皇兄想下旨让我与崔卿成婚,我没答应,我想让崔卿心甘情愿地放下官位。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太过天真,有人宠着,就忘乎所以了。
我送的东西,崔卿隔几天又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这一闹,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朝阳长公主痴恋崔二公子。
皇兄也知道了,冷着脸就要降罪,我急忙止住了。只是崔大人将崔卿打了板子,他还是因为我受罚了。我亲自去崔府看他,崔卿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可还是有力地对我说,让我莫再在他这里费心。
我一时失声,如鲠在喉。
贺少鸣没因这事跟我闹僵,但我看得出来,他来找我的次数少了许多,话也少了。
我又去过崔府几次,无一都被崔卿婉拒。
府里有人给我出主意,我也都听了。我四处打听崔卿喜欢的东西,他喜欢古琴,那我便学;他喜欢诗书,那我也学;他喜欢做官,我甚至去皇兄那里替崔卿求官,只是被皇兄赶了出来,还禁了足。
我想不通,我对崔卿,确实上心了,可他对我为什么却越来越冷?。
后来我再去找崔卿的时候,崔卿躺在床上,我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扑到他面前问他怎么了,崔卿用他幽深的眸子看着我,良久未言。
我浑浑噩噩的,才知道,皇兄因为我为崔卿求官的事罚了他板子,还贬了官,这不是我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