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导没催她,拣一份杂志看,时不时侧头跟助理讲话,商务是个四十来岁的姐姐,姓田,出声问陈飘飘:“合同怎么签?我跟阿庄聊?”
她就是庄何的人脉,早年都是在港城打拼,到现在还习惯叫她阿庄。
“嗯,我跟庄姐说。”
陈飘飘合上剧本。
商务乐见其成,没有异议。过了会儿,菜上来了,孙导跟陈飘飘边吃边聊,问她怎么就一个人来。
“给她们放了个假,”
陈飘飘把长拢到一边,疲惫地笑,“在组里跟我泡了四个月。”
“那你之后有假吧?”
孙导问。
“有,我之后都空给《梦里人》了。”
田姐扬眉:“没签你就空啊?”
“要是签不了,我去报个演员培训班,公司说。”
陈飘飘抿一口橙汁。
席上三人一顿笑,到底年纪不大,挺坦白的。
孙导蘸点乌梅酱,把烧鹅放到碟子里,对陈飘飘讲:“既然有假,下个月去趟墨镇吧,我们的团队都在那里参加戏剧节,我想把第一次剧本围读放在那边,你也好了解一下话剧的氛围。是啊?”
孙导的口头禅是“是啊”
,但他并不需要人回答。
“好。”
“也见一下《梦里》的制作人。”
他们习惯性把这出剧简称为“梦里”
,导致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陈飘飘的鸡皮疙瘩竟然有感应般起了一身。
“制作人?”
她左手抚摸右边肩膀,仿佛在不经意地安抚颈后地绒毛,然后闪闪眼波,轻声反问。
“剧本后面,”
孙导一抬手,虚空中指点,“有我们团队。”
陈飘飘拿起来,在精致菜品的幽香中往后翻。
页面哗啦啦作响,油墨味很熟悉,令她想起大学时在食堂旁边的那个打印店。
每到期末,打印论文的总是很多,打印店又小又窄,她一身汗也挤不进去,掏出手机跟人抱怨:“救命,排到毕业生了,前面那个人论文要打好长。”
回忆模模糊糊的,像个虚影。对面的人来:“hhhhh。”
聊天记录顶端的名字,是陶浸。
陈飘飘翻剧本的手一顿,梦里人的完整制作团队在最后一页。
第一行,制作人:陶浸。
几个月前,庄何单刀赴会,和孙导吃完第一顿饭后,说她还要再谈,然后跟陈飘飘分析局势:“孙导么还行,他不在乎你是不是演网剧的,但是制作人那里就有点问题。”
“阿田说,制作人不想用你。”
制作人,陶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