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我也都明白,你现在中了毒,即便临时解毒,匆匆赶来这里也没有休整的机会。即使这样,你我还是要比一场吗?”
闻言,林诗音惊慌地看向李寻欢,李寻欢却在她的目光下缓缓点头。
“是。”
“不行,龙啸云你不能这么做!你忘了他对你有多么好吗!”
林诗音冲过去扒住了龙啸云的手臂,死死地瞪着他,像是要看清他到底有怎样狠的心肠。
龙啸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抱到椅子旁安放下来。当对视上林诗音惊怒至极的双眼,龙啸云落寞地笑了一声:“诗音,我本想你能爱我。如今,或许只能让你恨我。”
深夜灯火通明的厅堂内,龙啸云持枪,李寻欢的手里也多了一把小李飞刀。
他们已默默凝视了彼此很久,全然无顾在场都让他们深爱的女人痛苦的目光。倏然,龙啸云动了,李寻欢也动了。
长枪一转,枪头却对准了龙啸云的心口,决绝得似乎不是在刺他自己的胸膛。小李飞刀也掷了出去。下一刻,长枪落在了地上,龙啸云吃痛地捂着手腕,那里被小李飞刀划过,正流淌着鲜血。
龙啸云抬头看向李寻欢。他被烛火映照亮的脸庞有些苍白,双目却很有神采,让龙啸云想起三年前那个一身重伤在自己家中醒来的人。见到他后,不管自己还在床上,朗笑着朝他行礼说道: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在下李寻欢,不知兄台名姓?”
龙啸云惨笑:“我输了。”
半晌后,李寻欢回应道:“不,我也输了。”
谢琬来时,一切已经结束。李寻欢没有要龙啸云的命,可龙啸云无颜见他,怕是一生也不会再与他见面了。
李寻欢安抚了今晚受惊的林诗音,却得到林诗音爱恨交加的目光。
爱恨一瞬间,哪能那么简单就说得清呢。千古来都如此。因为爱他,所以难免怨他、恨他。
李寻欢把林诗音送回了小楼,默默看着小楼亮起烛光后,克制了一路的咳嗽开始咳得停不下来。
就在此时,他见到了谢琬。
李寻欢愣了一会,对谢琬笑了笑:“你来了,叶城主呢?”
“他与胡不归战得快意淋漓,无暇顾及我。他们二人虽刀剑相向,但我观他们彼此都没有取对方性命的打算,便来看看你。事情可解决了?”
李寻欢不知该如何说起此事,他此刻自己心中都还是一团乱,故而只点了点头。谢琬见状了然,换了一个话题。
“林姑娘呢。”
“刚才我劝诗音回去歇息了。”
两人往大门方向走去,行至门口,谢琬让李寻欢不必再送。李寻欢站在李园大门前,内力尚未恢复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先前他们口中正醉心比剑的叶城主就在他们不远处。正当叶孤城准备迈开步子走近的时候,李寻欢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谢琬。
李寻欢看着已放在谢琬手中的流云帕,垂眼一笑。
“说来它本是你的东西,我先前来李园本想寻了它物归原主。当初我如何也洗不掉上面的血迹,你莫要嫌弃。”
叶孤城脚下一顿,却也没有转身离开。堂堂白云城主最后竟做起了听壁角这等下乘的事。
谢琬看着手中的帕子,想了很久,才想起被她拿来做文章的这方帕子原来是长这个模样,说来时隔这么久,她早就不记得了。
可李寻欢却把它妥帖地收了起来,一时间,谢琬心里也有些感慨。
李寻欢看着谢琬怔怔地看着帕子的模样,狠了狠心,还是涩声说道:“谢姑娘待我情意深重,若有来生,李寻欢愿做牛做马相报,但此生……你只当李寻欢是个一无是处的负心郎、浪荡子,无需再对他有半点好。”
也……忘了他吧。
诗音本与他定下婚约,可后来要嫁的却不是他,两方毁婚,本不利于女子闺誉;如今这场婚事更算不得数了,错都在他李寻欢。纵他此后竭尽全力补偿,可大错已铸。玉璧有瑕,情深亦难如初,破镜亦难重圆,他深爱诗音,诗音更是他今后一生不能卸下的责任。这是他欠诗音的。
至于他欠谢琬的一片深情,他却什么也给不了。
谢琬眨了眨眼睛,突然笑出了声:“看来李公子红颜知己众多,有时候也不免会错认。我对李寻欢确也情深义重,只是这知己朋友的情谊,你也要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