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哈哈一笑,拱了拱手:“看来也不必在您面前拐弯抹角的,我只是想早些能操办上您和阿琬姑娘的婚礼。”
叶孤城抿了口温水,神情自若:“不急。”
叶叔道,“都说成家立业,城主已是扬名立万,世上变数诸多,难得有情人,城主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叶孤城点头,他知道叶叔的意思,心中也谢过他的好意。
“但人这一生如蜉蝣,何必拘泥于此。再说,再给她一些时间吧。”
和谢琬待在一起,叶孤城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像她了。简而言之,似乎行事与考虑上皆温柔了不少。叶孤城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坏事,温柔于他,非钝刀石,而是刀鞘。
南王世子在白云城待了一段时间,大概足月时间后,南王那边派人来接世子回去,说是王妃很是挂念世子,一遍和叶孤城这个世子的师父赔礼道歉。叶孤城冷冷淡淡,挥手让世子回去。世子如蒙大赦,心里存的那些江湖梦早在叶孤城这个真剑仙每日一丝不苟的练剑要求下破灭了。不过南王世子好歹心存礼节,拉着父王的属下在城主府中住了一晚,没干出当天就跑到船上要求回家这种事。
当然,南王的属下不忘记提醒叶孤城关于南王和他二人在早前不可告人的誓约。
叶孤城鄙夷冷笑一声:“不劳提醒,叶某记得。”
南王世子离开了,城主府的生活愈发平静宁和,但真正实则不然。
两三天后的某天里,叶孤城清晨起来照旧要去海边练剑,出门时他碰见了谢琬。因着两人关系更进一步,谢琬如今已是板上钉钉没跑了的城主夫人,中间她的屋子换过一次,换到了与叶孤城同个院子。那次,叶孤城明着不说,但默许了叶叔的动作。
夏日天亮得很早,此时天才刚刚褪去一丝暗色,正是黎明前夕。谢琬醒得实在有些早,叶孤城记得她往常的作息,故而有些讶异。
而谢琬倚靠在栏杆上,腿上放着一把琴。
谢琬见叶孤城走近,眼睛亮了下,抱着琴起身温声说道:“你醒啦,要出门练剑了?”
谢琬抱琴出门,本是想要弹琴抒发一下心中的情绪,但指尖刚碰琴弦,她就恍然想起叶孤城应该还在睡,她若拨弦,定会扰了他的好梦。夏夜清风拂面,阵阵凉爽,谢琬一思量,索性不回屋就在外面等天亮。
反正她提前抹好了驱蚊药。
叶孤城点头,不由分说先拉过谢琬的手,觉得有些凉,便皱了皱眉。
他反问:“这么早起?”
谢琬笑着摇头:“没有,根本没睡。”
叶孤城顿了一下。直到手中的一只手被他捂得温热了,他才放开拿起谢琬的另一只手,什么也没说,这幅举动倒先让谢琬心里柔软极了。
“夏天凉一些也舒服。”
谢琬轻声道。
叶孤城却不太同意:“此前那些伤都忘了?想必大夫的话也通通忘得一干二净了。”
等到抱琴的两只手都温暖起来,叶孤城才放下她的手。
“阿琬,记得我说的么,琴音即心音,弹琴即抒己。”
谢琬笑了一声,拨了拨弦:“可阿城你都没听到我弹琴,莫非你就听懂了?”
因是抱着的姿势,琴声出音并不通畅,略显凝塞沉闷。
叶孤城凝视着谢琬,片刻后,转而问道:“现在困吗?”
谢琬摇头。
“那好,陪我去海边吧。看我练剑。”
他们到海边时,太阳已从海面破晓而出。迎着金色的光芒,叶孤城开始练剑。衣袂飘扬,剑若飞星,势攀山海,看叶孤城练剑,招招剑气仿若迎面而来近在咫尺,谢琬唯有凝语惊叹。到最后,甚至有些享受。
这样的剑与使出这样剑的人,恐怕一生都难得一见。
谢琬忍不住发出这样纯粹的感叹。
此外,谢琬还有别的心绪。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懂叶孤城以及他的剑的,他那样执着,那样孤傲却又狂热,偏偏所有的情绪全都是因为他的孤独。可在系统离开她后,谢琬却渐渐懂得这份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