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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门外传来了温泰的声音:“夫人,家主又送来家书了…”
萧屹迅速躲至屏风之后,待他们谈话结束后才走出来,试探着问道:“温相…是又派人监视您吗?”
叶槿容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说:“今日便罢了,日后你若要见我,最好还是通过苏幕遮,以防万一。”
在萧屹离开后,叶槿容才打开那封家书,上面写道——
洛州之事,平安无虞,卿之挂念,吾甚慰之。
然自别后,时日渐远。闻卿遭难,心甚忧之,辗转反侧,寝食难安。每至梦醒,唯见明月,寄情于此,盼卿平安。
叶槿容在看完家书后,面无表情地将它折迭好并放回信封中,随后将其收入暗盒中,只见暗盒里家书已经堆积如山。
“喵呜…”
小貍在叶槿容脚边撒娇地蹭来蹭去,不停地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
叶槿容微笑着将它抱起,轻声安抚道:“你啊你,总是这么调皮捣蛋,正事不做,就只会喵喵叫。”
小貍耷拉着眼皮,轻声喵呜着。
这可爱的模样引得叶槿容怜爱地一笑,“你还委屈上了呀,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的叫声很好听,这样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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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六,诸臣于含元殿觐见,议事后各自散去。其中,右丞宋直离开后,先前往门台,随后转至刑部与内卫府,待他离宫返回府邸时,已是月挂中天,夜色深沉。
关于十日前在千秋宴上发生的行刺事件,经过内卫府数日来的深入追查,发现背后的主谋竟然是霍氏逆党中侥幸逃脱的霍氏二公子。
就在昨夜,内卫府在方侍中的私宅里成功捉到了这位还来不及逃跑的霍氏二公子,随后,内卫府迅速控制了方侍中的府邸。然而,还没来得及羁押,府内人员皆服毒自尽,使得整个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此刻,宋直坐在轿中,双眼紧闭,疲惫尽显。
今日在含元殿上,虽然叶景渊并未直接点明,但话中的深意却已昭然若揭,显然是在提醒众大臣,若与此案有关,应速向内卫府坦白交代。
自今晨至此刻,内卫府已拘捕数人。宋直对这些人是否涉案尚无定论,但他深知,一旦进入内卫府,恐怕再难重见天日。
或许是因为过于疲惫,宋直竟在轿中沉沉睡去。待他醒来之时,发现轿子并未按原路返回府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正欲发作之际,却见轿子已稳稳停下。
宋直轻掀轿帘,环视四周,只见四周静悄悄的,无人踪迹,只有一座亭台中,太尉韩熙孤身站立。为确保自己没有看错,他揉了揉双眼,待确认无误后,才下了轿。
“卑职宋直,参见韩太尉!”
宋直恭敬地施了一礼。他之所以如此谦卑,不仅是因为韩熙的品级高于他,更因为韩熙年长他十余岁,且还是太尉、三朝元老。因此,每次见到韩熙时,他始终自称卑职,以表达对韩熙的敬重。
“宋相请起。”
韩熙一挥衣袖,示意宋直靠近石台坐下。
宋直却带着些许拘谨地问道:“韩太尉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韩熙含笑走近,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酒,随后双手递上。“谢韩太尉厚爱,卑职实不敢当,”
宋直低头致意,接着说,“若无要事,卑职便先行告退了。”
韩熙并未因此露出不悦之色,他举杯一饮而尽后说道:“宋相果然是有气节之人,不愧是先帝内定的左丞人选。”
宋直眼神平静,韩熙则紧盯着他,随后缓缓开口道:“乾元十年六月,渭河上游因连降大雨导致河道决堤,五个村庄与两个驻兵所瞬间被大水淹没。七月,尚书台与六部商议后,决定将时任工部侍郎的你调任嘉州刺史,全面负责赈灾、救济难民以及河道修整等事务。八月初见成效,随后河道改造工程提上日程,次年一月在克服重重困难后基本竣工。自此,渭河上游河道未再决堤。”
“一年后,时任左丞的顾文正曾荐举你接任工部尚书一职,然而,你以母亲离世,需守三年丧期为由,婉言谢绝。半年后,先帝病重,临终之际欲调你入京,但你再度辞谢,直至四年前…”
韩熙话语稍顿,宋直则微微抬起眼帘,与之对视过后,只听韩熙继续道:“你屡次拒绝入京与晋升,却应皇上之邀,进入门下省,两年后升至右丞,负责台务,自去年起又兼理御史台。”
“韩太尉多年未涉朝政,今突召卑职于此,似乎有些不妥。”
宋直拱手表示歉意,“若韩太尉并无要事相商,卑职便先行告退!”
就在宋直准备转身离开之际,韩熙缓缓道:“老夫知道你已厌倦官场纷争,但身处其中,中立并非上策。忠诚固然重要,但若心存善意却误入歧途,恐怕会被后世史笔所非议。”
“朝中局势……”
宋直停顿片刻,唇角微动,“卑职并非保持中立,亦非明哲保身,只是前有霍氏独大,后有外戚、温氏之争。”
韩熙起身,正视宋直道:“宋相,你的话似乎有所保留。”
他进一步质疑道,“关于千秋宴上的行刺事件,宋相真的认为是方侍中所为吗?”
宋直闻言,神色惊讶,胡须微微颤动,不解地问道:“韩太尉,您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第38章
十一月的邺城,秋风已逝,寒意渐浓,凛冽的风带走了秋日的最后一丝暖意。寒风中,街头的人们纷纷裹紧了厚重的衣物,急匆匆地赶路,每次呼吸都在空气中凝结成了淡淡的雾气。
午后,叶槿容带领相府众人候在朱漆门外,等待温之言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