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天,校服外竟是没穿羽绒服。里面只一件黑色卫衣,帽子戴起。
冬天,天黑得很快,他越走越远,愈渐模糊。
她想指着背影,问魏旭对方的名字,但李梦言追着他揍,没给她问的机会。后来有了机会,魏旭却说自己没看清。
此刻看到何徐行为吴媛媛挡了一下,江岁宜不免回忆起来那道背影。
高瘦,宽阔的肩背。
她视线后移,盯着贺迟晏的后背。如果是十九班,如果一定有哪里熟悉——
贺迟晏问:“怎么了?”
江岁宜陷入长久的错愕,睫毛颤了颤,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下雪天,人为什么要带着一把伞?”
这问句没有任何逻辑。
但他怔愣一下,静了两秒,笑着说:“或许,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把能披荆斩棘的剑。”
“那不然,怎么去拯救落难的公主?”
江岁宜嘴角微扯,直白问:“高三那年跨年,我在操场上差点被雪球砸,有人拉了我一下,是你吗?”
贺迟晏撩起眼皮,看着不远处的几个篮球飞来飞去,又垂下眼睫。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江岁宜不知道他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意说,所以又问了一遍:“他拿着把长柄伞,像个骑士一样。”
贺迟晏沉思了一下,像是回忆起来了,笑道:“如果因为这个,你会更心疼我一点……”
“那我承认,是的。”
江岁宜心猛地一颤。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
贺迟晏垂着眼,先嗯了一声。
为什么会?
因为他不喜欢淋雪后潮湿的触感,所以带了伞。但是,看白雪落在她头上时,他无端想体会这种感觉。
想和她一样,白头的感觉。
“因为看到有个姑娘傻到连危险都不知道躲,”
贺迟晏带着气音低低笑一声,“所以——”
“我心软了。”
江岁宜思忖片刻。
然后莫名其妙地想到那个她曾经喜欢的女生,想说她好像很幸运。
因为有人对她心软。
但是此刻,置于附中偌大的操场,耳边是年轻的欢呼鼓跃声,她倒没有那么嫉妒了。
个人有个人的际遇。活在当下,貌似才是更好的选择。如果她像他说的那样不像任何人,那她也就有勇敢一点的权利。
于是江岁宜只是平静地问:“那再来一次,你还会这样选择吗?”
贺迟晏闻言怔了下,随即嘴角勾弧度,带着点纵容意味似的。
“江老师,你大概不太能明白,我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有令人不解的专一。”
他仿若叹了口气,喉结轻颤,温声说,“十七岁的贺迟晏会对你心软。”
“二十六岁的,只会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