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因为整整一天未归,又挨了云锵的怒目训斥,但长了记性的他照单全收,心甘情愿的领罚负责当晚守夜。
知错能改,真可谓孺子可教,自古英雄出少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翌日,他见寨中叔伯们走出屋内,打了个招呼说要下山,随后快步跑下山到土地庙里,见到老道士依旧静坐入石,但眼前的干粮和酒水已经吃完,祈少君心中一喜,遂以又去雨溪镇买了食物和酒水,放在老道士的面前……
就这样过了三天……
第四日,祈少君并未下山。
烹饪午膳时,他悄悄腾出了一部分饭菜,想让那位老道士尝尝自己的手艺。
不过,他却未能如愿……
“奇怪了,那道长出门了?”
这次来到庙中,竟扑了个空。
只见破落萧墙、颓败的山神庙依旧是死寂阴沉,但唯一不同的是人已不在。
祈少君在大殿内来回踱着步、思付着:“道长衣衫破损、听气息又受了很重的内伤,想必是走投无路,又能去哪里呢?莫非……嗯!”
他猛然一怔,发现那破损的钟馗神像上有
一道极细的、几乎看不清的剑痕,斜斜掠过神像,若非他眼力异于常人,也无法发现!
“好厉害的剑法!”
他惊叹之下,只伸手轻触了一下,神像上半部分便随着剑痕,倏然滑落掉地“啪啦!”
他太熟悉这道剑痕了,因为数日前刚照过面,暗付道:“多半是他!这般杀人于无形的剑法,除了那个黑衣剑客还能有谁!”
他心思细密,已猜到那位老道士和那黑衣剑客必有瓜葛,而且根据这几日所闻所见,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后者是在追杀前者,但那老道士竟然被他逼得那副落拓模样,武功如此不济,依照那黑衣剑客目空一切的个性,那这样的对手恐怕是不值得他去追的。
他一个人呆坐在大殿里,浑不知外面的天色渐渐由白变黄、再由黄变黑,眼看着一天又过去了,可是他还是坐着不动、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脚边饭盒里的饭菜早已凉透,可他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饿了。
“唉……祈少君,你究竟是怎么了?这位道长和你非亲非故,连话都未说上一句,你何以如此牵挂?现在人家走了,也许还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办,甚至说不定已经……已经……”
他不敢往下想、因为这极有可能发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心中牵挂。
“奇怪了,怎么右眼皮跳得厉害……别管了,还是快回家吧。”
但他还是把饭盒留在了庙
里,放在了那老道士之前坐的地方。
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的恻隐之心竟挽救了自己一命!
他沿着熟悉的山道走了没多久,就远远望见山腰上那边燃起了一片火光,把山头的天空都给映红了!
他见到火光的一刹那,便浑身都震了一阵,大惊失色道:“着火了!是山居的方向!”
归处一定出事了!他大惊之下,提气飞掠,急切地赶回山寨!顷刻之间就回到了归处……
可是越快回来,他就越快知道这令他锥心泣血的噩耗……!
等他走到山居门前,不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眼前的归处,从门坊到里面已然是层层火海,而且火光之中还隐隐约约地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全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他神情木然地僵跪在那里、手足冰凉,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凝结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他挣扎着似乎已经无法操控的躯体,蹒跚地走到那些叔伯们的尸体前察看,可是无论他怎么喊,都只是对着已经毫无生机的躯壳在喊……
“赵四叔!牛三伯!”
他嘶声哭喊,拼命地摇动着每一具尸体,眼见白天还活生生的亲人,转眼间就成了冰冷的尸骨,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利剑穿心,他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也无法抑制胸中的悲恸。
他茫然巡视着山居内的一切,不知不觉走到自己的屋前,连他数日前孵出的小鸡崽们也都
被熏黑了,这是他的一片爱心下的果实,可是此刻这颗爱心却有如这被熏黑的颜色一般,颓然而绝望!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哀痛欲绝、嘶声惨呼!
他无法接受眼前噩梦般的事实,仿佛这世间突然抛弃了他!
突然!几个带着戾气的喊声从后方传出,把他从悲痛的迷茫中惊醒过来,而且他敏锐的耳力已经听出,这绝不是自己寨子里弟兄的声音!
他心念飞转下横身飞掠,躲到了那块他常睡懒觉的大石头后面,而后悄然蹑足地沿着大石头中间那道被云锵击碎的裂缝偷望……
只听石头另一侧的广场上传来声音:
“奇怪了,刚才明明听到有人的声音!”
“可能是哪个人回光返照、或者还没死透吧……对了,全搞定了吗?”
“搞定了!比起仁义山庄可是容易多了!”
听到“仁义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