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一瞧。”
钱氏声音比赵氏更加锐利冷冽,也更具威慑力。
苏亦宁乖顺抬头,露出那张美得不可方物却又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脸。
这张脸精雕细琢,身段纤细,该有肉的地方却无比丰腴。
难免让人动心,怪不得赵氏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钱氏眯眼眸色暗了暗。
不过若是狐媚只知勾引,那便不好了。
“生的倒是不错,我且问你,你同琛儿是否有行周公之礼?”
苏亦宁瞬间掐紧掌心,心跳骤然加快。
苏亦宁知道钱氏是在试探她,可她不过刚刚回府,如何发现的?
她低下头,死咬着嘴唇。
半晌,她抖着声音低声道:“回老夫人,妾身……没有。”
钱氏早已料到,嗔视着她轻哼一声。
“倒是诚实,你且从你入府开始仔细说来。”
赵氏给她的信上说一女子入府第一日便成了琛儿的人,还把要出家的孙子从寺院带了回来,信上说琛儿已然动心,生下小世子指日可待。
苏亦宁不敢隐瞒,一五一十从如何留在宋景琛身边开始说起,听闻到她闯入寺庙打断法会,钱氏面色微变。
却在听完苏亦宁所说的那句’天命定数‘,钱氏冷眸微眯。
至于后面苏亦宁说赵氏命她勾引宋景琛的事情太过于露骨,钱氏不想听,拂袖让她住口。
钱氏不动声色打量她一番,问道:“你还懂佛法?”
苏亦宁咬着樱唇点点头,却又摇头。
“不过一知半解,无法参透真谛,妾身不敢妄言。”
“那么你且说一说,你婆母令你色诱琛儿,引得琛儿不悦,还令你被责罚,是对是错?我该罚谁?”
苏亦宁思忖一瞬,低声软糯道:“妾身觉得,老夫人……不该责罚旁人。”
钱氏微愣,目中愕然。
她面色喜怒不明,声音却越发凉薄:”
你且说说,是何道理啊?“
苏亦宁掐着手心暗自定了定神:“那日在寺庙中妾身曾说,世子不该出家,该遵从人间的生存法则,可这些日子妾身却觉得,妾身说的不全对。”
“人人生活都不同,人生本无定数,皆是从心而为之,婆母爱子心切,为世子为宋家计之甚远,此番行事实属无奈之举,而世子心怀信仰,皈依佛门乃是他心中之道,婆母的干扰,或是天命中降下的考验,也或是转机……”
“至于我……”
苏亦宁顿了顿:“妾身与妾身母亲皆身为庶女,无论所受如何都无半分反抗余地,婆母误以为妾身给了世子才多加保护,也让母家对母亲多加善待。”
一行清泪顺流而下:“此乃妾身的命数,妾身不敢责怪命运,老夫人修佛数十载,心善无比,妾身知错,只求老夫人饶恕妾身……”
语罢,苏亦宁重重叩头。
钱氏诧异,知晓姨娘处境艰难,她轻哼一声:“你倒是伶牙俐齿。”
她藏匿眼底的暗喜。
能有如此这般见解,倒有几分合她的眼缘。
钱氏抿了口茶,扫了她一眼,施施然道:“你既已经把这大道理说全了,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如何责罚于你?你且下去吧。”
苏亦宁如获大赦,终于松口气。
那双凤眼中盛满澄澈感激:“多谢老夫人,老夫人福德深厚,上苍定然庇佑老夫人。”
倒是懂事。
钱氏瞳底藏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我乏了,你且陪着琛儿去罢,若无事可过来与我说说话,也好与我探讨钻研佛法。“
”
琛儿性子太冷,你多陪着他也好,切莫如你婆母那般用伎俩,你可懂?“
苏亦宁乖顺点头,软声道:”
是,妾身谨记于心。“
苏亦宁走后,钱氏唤来嬷嬷,吩咐嬷嬷暗中帮衬于她。
只心道苏家这个庶女不简单,比苏瑾萱美貌更甚,更有气量,也算是端庄得体。
若是琛儿真能为她动心,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