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视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宗明甚至开始恍惚起来,他有些忘记自己一开始是怎么跟律相处的了。
但现在这个机会太过难得,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律。
律用一种温和的,像是在看着某种宝物般的眼神看着他,宗明退后一步,听见男人说:“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宗明看了他一眼,突然站直了身体,那双金眸上还沾着一点水光,无论他刚刚的样子有多么可怜,多么凄惨,但现在一回过神,一种从未消散过的,一直扎根在宗明眼底的亮色就那样骤然点亮,就那样化为一柄突破云霄的长刀,直直地刺向他。
宗明开门见山,也懒得做其他虚与委蛇,他甚至不问律为何突然改变态度,只是说:“你现在这副样子,突然回过头来找我,向我道歉,说对不起,是知道你已经做错了事,想要求和?”
律眸光闪了闪,接着说:“……是。”
他站在那里,看着宗明冷冷地凝视着他,男人的耳垂上还嵌着他亲手戴上的宝石耳钉,此刻正如和宗明的眸光一眼闪亮着。律痴迷的看着那一点,想含在嘴里亲吻。
他说:“我之前做了很多让你不快的事。”
不快吗?其实更像是屈辱和折磨,律继续说:“我现在……想好好跟你说说话。”
宗明只是看着他,片刻后,男人冷笑起来:“你以为就这么几句话,我就可以原谅你?”
律眯起眼睛:“我没有那么天真。”
“我做错了事,惹你生气,你若是想报复我,也是情有可原。”
律说:“你是我的伴侣,我不该用那些手段对待你。”
宗明看着他。
从头到尾,律说的那些话里,他只听见了一句话:他可以肆意报复律。
男人几乎要冷笑起来。
他站在那里,只从胸膛里挤出几声尖笑,他只冷冰冰地说:“你既然这么说,那就站在那里别动。”
“……好。”
律点了点头,他看着宗明,想,他会怎么做?
想要和宗明重归于好,没那样简单,律曾经也受过折辱,报复时的手段尤为惨烈疯狂,所以也猜到宗明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待他。
律已经做好了准备,就见到宗明眸光冷厉,手中长刀化为长鞭,他甚至懒得多说一句话,只在律答应的下一秒就抽出鞭子,一鞭狠狠抽在律的身上!
律偏过头,银发凌乱地纷飞,白皙的脸庞迅速红肿起来,他刻意收起了身上的深渊之力,这才让宗明抽得结结实实,否则见他完好无损,宗明看在眼里,恐怕又会生气了。
“这一鞭,是因为你无缘无故地对我出手,折辱我!”
宗明抬起手,每一次抬手时手臂都在颤抖,用的是十足十的力气,眼中不知是怒是恨,还是单纯在发泄,金眸边缘极亮,一头蓝发都在发亮。
他抬手,又抽出第二鞭:
“这一鞭,是因为你肆意妄为,把我当做玩具玩闹!”
鞭子抽在龙傲天的衣服上,把律的长袍都抽破了,从破碎处漏出正在迅速破裂的内里,律皱起眉,似乎是觉得有些疼。
“这一鞭,是因为你变态……你混账!”
宗明在盛怒下金眸似乎都要烧起来,三鞭下去,他心里的火气也去了大半,整个人在这段时间内积压的愤怒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倾泻的地方,一口气顺出去大半,他感觉胸内似乎的清出了大片淤泥,整个人呼吸顺畅,精神也终于开始昂扬起来。
他好像重振精神,耳目一新,站在那里长长地舒了口气,感到紧绷的神经一瞬缓和下来,不再每时每刻都在叫恨,只记得用尽全力,用尽自己的一切精神,浑身长出刺来般,去抵抗一个无法反抗的敌人,从闪着红光的战场上离开。
他这才发现,他之前的冲动、愤怒,紧绷的神经和恨意,都是因为他陷入了一场没有安全词的危险关系中,因无力反抗,所以郁结于心。
现在宗明一时间挣脱而出,只感觉身心舒畅,再回过身,才看见自己的手臂都在发抖,额头也在冒着冷汗。
律真的站在那里,硬生生地挨了他三鞭,一向在意仪态,连头发丝都要一丝不苟地梳整齐的深渊精灵站在那里,长发纷飞,一头银发被长鞭的余力扫过,狼狈不堪,连绑的整齐的发带都直接散开,纹着精致纹路的布条落到地上,解出满头银发。
男人的手掌上都有鞭痕,脸上、身上也是鞭痕,他将一头长发掀起,露出一双细长的绿色眼珠。
律看着宗明,见男人甚至已经把长刀挂了回去,看他一幅神清气爽的样子,眼睛微微垂下。
这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