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一个大号的搪瓷杯,倒入大半的开水,盖上杯盖,握手里取暖是再好不过了。
佟文静摸着桌上的大茶杯,滚烫的,也不敢放上去,大哥看到了随手拿来了几片破布,不知道哪里来的,把它裹在茶杯上再拿手握住,那感觉就是七零年代的暖手宝啊
佟妈加完热水就坐下了,但女人、做母亲的女人、既丧偶又是母亲的女人,是停不下手的,即使坐着和儿女闲聊,心里还是想着活计的。
佟妈以前也是不会打毛线的,现在已经熟能生巧,不知道打过多少回了,完全可以不看毛线,手下自有功夫。
家里的两个大孩子也是懂事的,看佟妈聊天不忘做事,也跑去拿各自的活计去了。
大哥是出纳,最离不开算盘,有事没事就拨弄两下,全当练习;二姐也没闲着,拿来钩针,准备给家里人织双手套。
全场最清闲的就是两个小的了,佟文静他们只帮着妈妈和二姐缠毛线,再时不时递个工具就好了。
于是佟家的春节夜话,就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展开了。
家里人聊天不爱说别家鸡毛蒜皮的闲话;哥哥姐姐的事也很少提,他们心里自由分寸。
佟妈对于他们做事和学习是非常放心的,即使聊也爱一对一聊天。这一点上佟文静觉得佟妈做的特别好有些事情虽然是家人但是过度的关心也只能给人带来负担,而且两个孩子这年纪刚好是青春期的时候,问多了反而容易出事。
那除了这些事还能说些什么呢
佟家人爱听的是母亲的故事。母亲在千里之外的家人,母亲对故乡的记忆,母亲过去的经历等等事情都是四个孩子关心的。
佟妈知道孩子们爱听,这就挑着一些事讲起来了。
“你们外婆生了四个孩子,中间有对双胞胎哥哥,生下来就没养住,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大哥。但他们忘不了两个哥哥,因此我在家中排行老四的。”
佟妈的眼睛低垂着,仿佛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毛线,缓慢地回忆起以前的故事。
“我生在1939年6月5日的成都,这不是一个好日子也不是一个好地方。”
佟妈缓了缓,又接着说“在我出生后的一周,成都上空突然响起了航空警报,有27架日军飞机突袭成都。轰炸结束后,城里也不安全了,你们外公只能收拾好行李,仓皇地带着我们往周边的乡下投亲。”
“我在峨眉的乡下呆到11岁,等到49年12月底成都解放以后,父亲才带着我回到成都。”
佟家四个孩子从来没有听佟妈讲过这些,听的揪心,有点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但是佟妈突然来了兴致,一直在往下讲,不让孩子们打断。
“在乡下的11年,我们帮人种了一点地,农闲时父亲则走街串户的帮人箍锅盖,过得非常艰辛,但是也勉强活了过来。”
“父亲还是惦记着回成都生活的,每两年就偷偷回去看一眼。等到195o年初,听人说政府公告依然承认以前的私人房产证明,父亲在乡下就待不住了,带着全家回到了成都。”
“我们的祖屋在战乱中保存的还不错,里面有远方亲戚住着,等我们回来拿着房契去政府那里换了房产证明,就在成都住了下来。”
佟妈讲的认真,话语里充满了对过去生活的怀念,几个孩子时不时插嘴问一句旁的,好不容易才让佟妈讲到建国后的日子。
“回成都后,国家还没有实行公私合营,父亲和母亲就成了民营纺织厂的工人,慢慢把生活过得好了起来。”
“我在乡下是读了书的,等回到成都后又接着读了初中、高中。等我毕业时已经是1954年了,我又响应号召参军了;到了1955年,国家又号召部队支援边疆建设,就这样跟着部队来到了这里。”
母亲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有关于部队开拔之前,和父母告别时的泪眼朦胧,有初到异乡的忐忑不安,有与父亲初见时的怦然心动
有很多很多,那些掩藏在时光深处的关于成长与爱的记忆,在母亲嘴中变得那么生动,佟文静仿佛在其中见证了母亲的成长。
等到钟表指针指向十点时,在看桌边的的佟家人,已经东倒西歪了,大家才没有继续聊天,等洗漱熄灯睡了,这座大院终于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嗨嗨嗨
看文的小天使们
你们在哪里呀
今天真的好冷呀
码字时手都冻僵了呢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