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重驮着李凌寒,猛地扑身险险避开汹涌而下的血浪,高声道,“松晏冲破了禁制,只怕是会毁了人间!”
离他不远处,勾玉扬手聚沙,啪一声击散身侧一股瀑布般直往下坠的血水,神色难得严肃起来:“本座虽然想让他早点回幽冥界,但如今照他这么个莽法,只怕是连幽冥界众魔也难逃一死。”
听着两人说话,李凌寒更是脸色煞白,他的手背不小心被血水溅到,竟如同被剜下一块肉一般露出内里的白骨,疼痛难忍。
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饶是见惯了战场厮杀惨景,此时也只觉两股颤颤,抖着声音问:“这都是无灾弄的?”
然而话音未落,步重便将双翅一展,剧烈的起伏险些将背上的人抖落。他愤愤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怪罪他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凌寒急忙揪紧他的羽毛,稳住身体,“我是怕这孩子伤着自己!”
步重哼声,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点敬重烟消云散。
眼看着步重气头正盛,不大愿意再载着李凌寒,这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只怕会出事。是以勾玉连忙打圆场,他待人接物虽谈不上圆滑,但好歹比步重强些,便一面躲避着血水一面朝李凌寒道:“老将军,你不必担心。那九转红莲咒是观御种下的,如今咒术解开,他必有感应。只要有他在,那小狐狸便不会有事。”
李凌寒这才松了口气,见步重心情不好,便还想再解释几句,但步重先开口道:“这样不行。”
他低下头,睨了一眼脚下匆忙聚堆摆阵的修仙门派,“底下这些人都是些坑蒙拐骗的假神仙,身上就那么点三脚猫的功夫,此举无疑是在送死。”
勾玉颔认同他的话,人间的术士他多少是打过交道的,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着斩妖除魔,但实际上连真正的大妖大魔长啥样都没见过,话本子里英勇杀妖的故事也不过是胡编乱造。
不过到了眼下这关头,他们不忙着逃跑,反而集结力量企图阻止。。。。。。虽然此举无异于螳臂挡车,蜉蝣撼树,但这勇气确实值得钦佩。
罢了,勾玉微微摇头,旋即折身往下:“你们去找松晏,本座慈悲为怀,先去看看底下这群小崽子。”
步重应声,末了眉头一皱,随口笑骂了一句:“你这蠢狗,天底下分明只有佛家才会说‘慈悲为怀’。”
那边勾玉微微一笑,弹指间已入人间,他抬头望向将倾的天际时眼底有几分愁绪:“本座不成佛,自然也不必渡众生,只需渡你。”
因着两人离得有些远,步重并未听见他说的话,便一心只想着尽早找到松晏。
与此同时,在这缓缓倒转的天地间,奔涌的血海之下,松晏举弓而立,衣袂翻飞,远远看去竟有几分像沈万霄,尤其是眼底浓郁的杀意与冰冷。
但与沈万霄相比,他身上还是少了些果断与杀伐,反而多出些不合时宜的悲悯。
楼弃舞一眼便瞧出了端倪,不禁笑道:“涟绛,以前的你可从来不会像今日这般畏手畏脚。”
松晏紧抓着勾玉弓,弓身上凹凸不平的纹路硌得指腹疼。偏偏他无所察觉,只安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人,仿佛蛰伏在黑暗里已久的神兽,正伺机而动。
疾风吹血雨,黑云撕白日。
松晏不出声,楼弃舞便也不多说,两人僵持不下,周遭的流风仿佛凝滞住,唯余下长久的静默。
良久,楼弃舞忽地在这诡异的静默里突兀笑,像是见证了什么有趣的事:“你在害怕。”
他稍稍停顿,迎着松晏冷漠的目光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涟绛,你怕我一死,血海便会随我消失,如此一来,观御也会尸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