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洲的额角多了个砚台打的三角疤痕,平添几分滑稽,加上嘴角一抹讥诮的笑,整个人气势莫名诡谲。
她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觉后退半步,垂下头,想避开那人。
哪知陈海洲伸手拦住她去路,半眯的眸子缓缓睁开,眼底满是狠戾,“认为我勾结北戎?藏毒于灶糖?想借陛下的手杀了我?”
他说一句,往前走一步,三步堵死夏云鹤退路。
“想保住你身份的秘密?”
陈海洲微微弓下身,盯着她眼睛,嘴角的笑渐渐落了下去,“可惜啊,我就是个混迹市井的地痞,没什么大志向,夏探花的算盘打错了。”
她的冷汗一滴一滴从额角滑落,耳边是自己狂乱的心跳,不由锁紧眉头,尽量镇定心神,笑着开口,“陈大人,我的奏疏一个字都没提过你,你将事情归结于我,未免太心胸狭隘?”
“好一张利嘴,夏家养出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哼!”
陈海洲眼中的阴鸷愈盛,一把扣住夏云鹤的脖颈,略加用力,“一巴掌就能捏死的玩意,也敢开涮你陈大爷。”
夏云鹤被突然扼喉,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奋力挣扎,却如蚍蜉撼树,微不足道。手中元宵摔在地上,白珠散落,沿墙根滚动,带了一路白印子。
陈海洲居高临下俯视她,鹰眼闪过杀意,扣紧她下巴,迫使其仰视,“我会让你亲眼看到夏氏如何消亡,这比杀你有趣多了。”
那人倏然松手,她跌落地上,不住咳嗽,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她内心,让她心跳加。
陈海洲重重哼了一声,迈步离开。
夏云鹤强撑着,去拍夏宅的门,半晌无人应声。她实在支撑不住,歪靠门边,有一下没一下喘气。
夏家……她要护住……
泪糊住眼睛,她只感觉眼皮很沉,很困……
梦中是光怪6离的夏家老宅,四周封死,她逃不出,一把大火不知从哪里烧起,火光冲天……
“不能烧!”
感到有人在喊自己,夏云鹤迷迷瞪瞪睁开眼,正对上两个妇人的脸,她认出其中一个是臻娘,哭着扑到臻娘怀里,哑着声音道,“夏家被火烧没了,什么都没了。”
“梦都是反的。”
臻娘腾出手,心疼地擦她眼泪,“老夫人来信了,夏家好好的,倒是公子,这是谁打的?”
三娘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元宵,一颗颗放回竹篮中,小心翼翼问道,“公子脖儿上的伤?”
夏云鹤低下头,意外带疼伤口,她勉强抬起脖颈给臻娘看,嘟囔道,“疼。”
她脖上一道一道的红,这会凝成暗紫色,指印清晰可见。
三娘倒吸口气,掩住唇惊呼道,“哪个天杀的干的?!”
说着,顺手从臻娘怀里接过夏云鹤,扶住她,一边等臻娘开门,一边安慰道,“不急不急,公子好好养着,等好了,再写道奏疏,让今上好好治治这些匪人。”
臻娘虽默然不语,但微微颤抖的手泄其内心气愤。
三娘把小篮交给臻娘,哄着夏云鹤往屋里走,扶其歇在椅上,又去铺被褥,说道,“早知这样,我们就不出去了,害得公子吃这苦头。”
“陈海洲。”
“啊?”
,三娘铺被子的手一僵,歪头看向夏云鹤,“公子说什么?”
夏云鹤垂下眸,哑着声音重复,“因奏疏的事,被他记恨了。”
三娘掩住口,瞪大眼睛,伸手指了指她项上淤痕。
夏云鹤点点头,眼中盈满委屈。
眼见泪珠落下,三娘慌忙掏出帕子替她拭泪,“惹不了他,咱们以后避开他,他走东,咱就往西,他上南,咱就往北。”
三娘说着,狠狠往地上踩了几脚,连连呸道,“那就是个横行霸道的螃蟹,让他耀武扬威去,我们公子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