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本科是法学心理学双学位,后来又去德国一个什么特别有名的学校——想不起来叫啥,我有点忘了,哎呦我这记性——读了法学硕士,总之,是个特别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就是年近三十了还没结婚,也不谈恋爱,我哥都快要愁死了。”
封惟装作没听懂,笑了笑,“看来家家都有操心事。”
王总说道:“是啊,不过有操心事的前提,得先成家,你说对吧!”
封惟嗯了一声,他估计王总的下句话就是——要不我把我侄女的微信推给你吧,你俩认识认识。
于是抢先一步说道:“我也想成家,这不是还没追到喜欢的人吗?”
时敛本来闷声吃着小菜,闻言,手里的筷子陡然停住。
封惟不是已经有初恋了吗,还没追到喜欢的人,这是婉拒王总的托词,还是发自肺腑的真话?
王总觉得有些可惜,“这么难追。”
封惟附和,“特别难追。”
王总拧着眉毛思考了会儿,“诶,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估计得有快四年了吧,我竟然还记得,看来我的记忆还不赖。”
“王总您记性一直都很好。”
“那时候,你应该刚独立没多久吧,第一次接我公司的案子。”
王总开始追忆往昔,“特别巧啊,那天也是周五,下午开完庭,本来我们说好了,你留下来,我们一起吃个晚饭,你买的也是第二天的机票。”
“人都进包厢了,结果,有人给你打电话,就是那通电话,让你放了我鸽子,”
王总笑着摇了摇头,“你挂断电话和我说,你必须要立刻赶回去,家里出了大事,我是怎么留你,也留不住啊,可是你怎么回去呢,这千里迢迢的,坐火车太挤高铁太慢,我说,你临时改签机票,也未必能成功啊。”
“不过那天也是真的巧,竟然还剩一张头等舱的机票。”
最重要的人
忙着四处夹菜的手陡然一顿,时敛悄悄瞥了一眼封惟,默默地想,和唐姐猜的八九不离十。
王总继续道:“我看你很急,急得脸色都变了,问你出了什么大事,具体什么情况,父母还是亲戚,你说都不是,是很重要的朋友,是不是感觉朋友这个词分量太轻了,于是你又补充,说是朋友,因为还没追上,那是你喜欢的人,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哇,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王总不禁调侃道,“你这话一说出口,我要是再不放你走,我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我当时也是太年轻,口无遮拦,还请王总见谅。”
“你当年这句话,给我印象特别深刻,我想,你得有多喜欢才敢这么说,如今你事业有成,按理说,只要肯找,肯定能找到门当户对的,而且你条件那么好,简直不要太轻松,现在你口中那位特别难追的,该不会是她吧,所以才迟迟没有成家?”
时敛忽然间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垂眸,绞着衣角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经是那位不告而别的初恋了,那特别难追的人,难道也是初恋吗?
反正总不可能是他,在封惟眼里,他们才认识多久,几天而已。
眼前这位王总,可是封惟的老客户,多少沾点人情世故,总不能直接甩脸色或者装没听见吧,和甲方的关系还是要维护的,封惟会怎么回答呢?
时敛的心忽然吊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圆桌之上,竟然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封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看了时敛一眼。
时敛不明白,这种时候,封惟为什么要看他,但他还来不及细究,对方已经收回视线。
“我哪里算得上事业有成,和王总您比,差的远了。”
封惟语气恳切,“我也就是在桦沣这一亩三分地接点案子,偶尔跨省,飞来飞去都是在国内混,您做的,可是国际上的生意,您才是真正的事业有成。”
“我当年真的是,太不识好歹了,辜负了王总的好意,”
封惟举起酒杯,“这杯酒给王总陪个不是。”
“哪有,人之常情,都能理解的。”
“王总真是善解人意。”
悬在半空的心狠狠摔了下来,时敛将指甲盖掐得泛白,他想,话题又被封惟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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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公司的大股东们纷纷登场,封惟上一次和王总聚过餐,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但他连这些大股东们姓什么、叫什么都记得清楚。
人来齐了,反倒不适合聊些儿女情长的私事,至少王总是这么认为的。
他开始大谈特谈当年创业不易,在外漂泊,走南闯北,千难万苦,差一点就放弃了,又吹嘘自己眼光毒辣、雷厉风行,办事又稳又准又狠,遥想那年经济危机,公司债务累累,为了一线生机,他甚至签过对赌协议,最后感谢各位兄弟们的支持,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说起白手起家,他想到了封惟,于是转头问道:“你也是创业大军中的一员吧?”
封惟说是,“和王总您一样,都是自己攒钱创业。”
王总顺势提议,“不如说说你创业的故事?”
时敛也很感兴趣,他悄悄竖起耳朵。
然而封惟却说:“我创业的故事,那可太平淡了,律所生产的商品是知识和服务,成本几近于无,和您相比,经营风险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我口才不行,王总您才说完您创业的故事,我跟在后面说,会显得特别寡淡无味。”
王总哈哈大笑,“封律别谦虚了,还口才不行,那今天下午法庭辩论大杀四方的是谁?”